求安然符袋是她偷着溜出府的,不能叫孙姑晓得。
“我……看伤势呢。”
底下丫环笑个不断,逗它下来吃小鱼干。
闭着眼睛,几步外是断断续续的人声,郎中陈述伤势,许婆婆细细扣问,比起两人的衰老沉稳,少女的声音格外柔嫩,像是柔暖春水、清澈溪流,和影象里沉着冷酷、端贵慎重的女官截然分歧。
幸亏院里热水常备,孙姑催玉嬛脱掉湿衣服钻进浴桶,拿枯燥柔嫩的巾子帮她擦头发。四顾不见随身服侍的丫环,便问道:“石榴呢?这么大的雨,也不晓得给女人撑伞。这如果着凉受了寒,夫人很多心疼。”
谢鸿虽出自世家,倒是孤身在魏州,若梁家能给颜面,今后处境便会好些。
许婆婆将那张脸看了半晌,没看出端倪,便问郎诽谤情。
风疾雨骤,视野昏黄,模糊有个玄色的身影躺在低垂的枝叶下,暴露半个身子。
玉嬛总算放了心,在热水里泡得浑身舒泰,便换上洁净衣裳,喝碗姜汤暖暖身子。
只是放侧重伤将死的性命不管,内心终归不结壮。
想了想,又回过身去,葱白的柔滑手指攀在浴桶边沿,“要不,请许婆婆去瞧瞧?”
又是阿谁梦!阿谁迩来总将她惊醒的场景——
他嘶哑开口,声音也是清冷的,“你做甚么?”
刚才大雨里惶恐失措,被那滩血吓得不轻,只看得出他眉宇间的刚毅,这会儿擦洁净脸上的雨水,这张脸便都雅了起来——剑眉豪气,鼻梁挺拔,表面结实清楚,颔下胡茬青青,黑鸦鸦的头发束在头顶,若非唇上赤色稍淡,应当是个龙精虎猛的人。
不期然地,两人的目光再度撞上。
玉嬛瞧着他的面庞装束,试图猜出他的身份,正瞧着,那双紧紧阖着的眼倏然伸开,正正对上她的目光。通俗有神的双眼,精光内敛,埋没锋芒,大抵是重伤的原因,很快又透出衰弱,目光涣散。
恰是初夏时节,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和暖。
甬道两侧尽是积水,许婆婆上了年纪,虽有丫环搀着,也不敢走快。
“嗯,看着怪不幸的,关乎性命,总不能坐视不管。”
孙姑声音一紧,“受伤的人?”
他身上的衣服虽破坏,料子却还贵重,想必出身不差。
这时节的雨真是说下就下,不过半晌,豆大的雨点便噼噼啪啪砸下来。
刚才那目光……是她的错觉么?
玉嬛的住处在东跨院,这会儿丫环仆妇都躲在廊下看雨。
红线的绝顶,应当是那枚她临死时送回梁家的羊脂玉安然扣。
他明显是昏倒了畴昔,剑眉舒展,面色惨白,雨水将他浑身泡得湿透,头发也湿漉漉贴在耳侧,虽描述狼狈,神情却有刚毅之态。身上穿戴墨青的锦衣,手臂和腿上的衣衫都破了,染得浑身是血,中间积着一滩血迹。
孙姑正帮她取才熏过香的衣衫,闻言皱眉沉吟,“性命天然要紧,该救的得救。不过我们刚回到魏州,府里的处境……”
玉嬛靠着软枕小憩,在马车停稳的那瞬,蓦地从昏甜睡意里惊醒,展开眼睛。
见玉嬛冒着雨跑出去,从速撑着伞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