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当了个破校尉,就这么大的脾气,午后李进忠大人要到闲厩院检察马匹,我把你的话说给他听听,不知他会有甚么反应?”来兴儿一贯和他随便惯了,成心恐吓恐吓他。
钱大顺用手点着来兴儿的脑门儿,嗔道:“自从交了你这个‘疯友’,我就没安生过。也罢,你就老诚恳实地呆在这里等我的动静吧。”说罢,出门叫过两个禁卒,疾步而去。
“算你聪明,快起来进宫走一趟。”来兴儿拿起床边矮凳上的袍子扔给钱大顺,“我家娘娘传闻太子本日回京入了宫,差我来探听探听太子入宫后的动静。”
那军士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半晌,方道:“钱将军要你把马骑归去,还特地叮嘱,别的甚么都不要问,归去后统统便知。”
钱大顺因昨夜带班在紫宸殿外值守了一夜,回到营房睡得正酣,被来兴儿闯将出去,一把翻开被子,从枕头上硬拉了起来,他勉强展开惺忪的睡眼,见床前站着的是来兴儿,没好气地开口骂道:“没****的东西,谁借你的恁大胆!要找老子玩儿,早晨再来。”说着,又要倒头睡下。
值事厅内空荡荡地并无一具尸身。来兴儿略微放下了点儿心,他忍住心头的惊骇,四肢颤抖着一具接一具地辨认着院内的尸身,终究,当他确认师父和师叔不在此中时,他又一次瘫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果然是你,太好了!”两年不见,太子变得又黑又瘦,仿佛衰老了很多,他放动手中的刀,一把拉起来兴儿,绕过值事厅,径直走进后院一间值事人住的偏房中。
闲厩院里还是静悄悄地,连马的嘶鸣都听不到一声,来兴儿朝着值事厅奔去,可跑出去没多远,便被面前的惨象惊呆了:通往值事厅的小道旁、苏福忠和吴孝忠常喝酒下棋的小树林里、值事厅的门前,到处都是闲厩院值事们的尸身,有一具尸身身上还在汩汩往外冒着鲜血。来兴儿头一次亲眼目睹搏斗过后尸身横陈的场面,吓得扭头想往外跑,可两条腿已抖得迈不开步子,“扑通”一声整小我结健结实地摔在了地上。他只觉胸中不断地翻滚,禁不住趴在地上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