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儿先是挨了景暄一踩,紧接着又被天子一脚踹在了腰眼儿上,这回可真是起不来了。他哼哼唧唧地勉强撑着身子半躺半跪在地上,甩着哭腔儿要求道:“小的有罪,小的该杀。怪只怪小的没有眼力见儿,不该赖在殿门口不走,坏了锦屏女人和来小使说话的兴趣。可这是爷您的旨意呀,小的纵有天大的胆儿,也不敢撤离职守啊。求爷千万饶了小的性命啊……”他夹三带四地一通唠叨,在景暄听来,倒仿佛在向天子告锦屏和来兴儿两人的状,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躺在地上装甚么装?”殿门外,锦屏双手叉腰,气呼呼地冲着地上的王保儿责问道,“来兴儿不过是抬胳膊悄悄搡了你一下,你至于这么连滚带爬的吗?”
被几个小孩儿这么一搅和,天子在一气之下,倒是想出了一个摆脱点墨胶葛的主张。
等待在殿外的禁军簇拥而上,把来兴儿按倒在地,捆了个结健结实。
“锦屏!万岁面前如此猖獗,成何体统!”景暄断喝道。
景暄入迷地站在本地,望着十几步开外,被五花大绑着的来兴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皇上!”
天子昂首看看殿外,见来兴儿仍然纹丝不动地直挺挺跪着,仿佛面宿世的统统都和他无关似的,不由得心中悄悄诧异:来兴儿这小子扮做睦王去了一趟逻些,竟然变得如此沉着、妥当,和出使前的确判若两人。
“王保儿,你这主子活够了吗?”天子趁机撇下点墨,大踏步朝着殿门口走了畴昔。
天子心中恼她方才逼着本身表态,把脸一别,向王保儿叮咛道:“你去兴庆殿传旨,朕身材偶感不适,请尚父会同惠贵妃暂代朕为太妃母女扶灵送葬。时候一到,祭仪便可还是停止。飞龙小使来兴儿甘心为先帝殉葬,其志其行足为内侍之表率,着赠飞龙副使,以作褒赏。”
点墨抹一把脸上的泪水,决然说道:“婢女就是想奉告皇上,镇静后之死并不是出自先帝爷的旨意,而是有人挟怨抨击,以下犯上而至。 试问如此胆小包天之巨奸大恶,皇上不思尽早除之,反尊称其为‘尚父’,婢女过会儿到了那边,有何脸孔去见先帝爷复命!”
事前毫无征象地俄然要杀便杀,这就是所谓的圣意专断吗?景暄的思路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多前:当自家祖坟被盗的军报传进长安,当时身为东宫太子的天子又何尝没有机心独裁地擅调父亲回京,以成全他的韬晦之计;当身中“乌羽飞”之毒的汪秀士唆令人投毒欲毒杀镇静后得逞以后,他又何尝没有惊世骇俗地以退为进,上章自求废黜过;往更远些说,当他接到镇静后强令与太子妃杨氏仳离的懿旨时,他连入宫面见父亲,为杨氏求个情都不肯做,即决然奉旨将杨氏逐出了东宫……
或许是方才江陵传来的关于睦王的动静令天子心中实在感到忧愁和焦燥不安的原因,不知怎地,天子竟遐想起自来兴儿进入大明宫以来,不太短短的三两个月时候,宫内宫外可谓是变故不竭,特别是杨棠儿遇刺的那晚以后,直至现在,来兴儿的表示不时会出乎他的预感。
不待点墨答话,天子语带双关地又说道:“依朕的意义,父皇跟前倒是还贫乏一名办差得力的宦者。来兴儿,你本日赶上先帝的百日祭仪,算是和先帝有些缘分,不如就由你代替点墨为先帝殉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