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孝忠闻声赶来,见此景象,也顾不得尊卑、男女之嫌,忙和锦屏共同架起景暄就往房中走,边走边转头叮嘱来兴儿:“快去禀报太子,请太医前来。”
来兴儿见此景象,大是猎奇,悄悄地退到院中,低声问吴孝忠:“师叔,夏嬷嬷是谁呀?”
太子冲动地上前一把抱住老妪,两人不顾世人在场,竟失声痛哭起来。
夏嬷嬷身子挡在门前,厉声说道:“让你住下你便住下,今晚哪儿也不准去。”
吴孝忠忙将来兴儿拉到马棚当中,看看四周无人,这才说道:“我传闻太子生母吴贤妃当年身边有一名号称‘女神医’的陪侍嬷嬷,擅治诸科杂症,吴贤妃就是经她一手调度,才在皇上诸嫔妃中第一个有身产子。厥后,太子妃嫁入东宫,她是吴贤妃未出五服的外甥女,吴贤妃便将神医嬷嬷派到太子妃身边服侍,但愿太子妃也能像她一样早早给太子生下位世子。”说到这儿,吴孝忠俄然认识到本身说漏了嘴,嘎然止住,不安地瞟了来兴儿一眼。
过了约一盏茶的工夫,来兴儿在被窝入耳见有人开门的声音,随即听到夏嬷嬷对同业而来的人说道:“定是来兴儿那孩子来过这里,咦,腊烛还亮着,他还没走。”来兴儿躲在被窝中,冒死忍住笑,想看看她们可否看破他的藏身之处。
太子瞅着老妪眼熟,可一时之间想不起在那里见过她,便用扣问的目光看了一眼尚敬。尚敬对东宫诸色人等端的有过目不忘之能,几近不假思考地说道:“你不是花坊的夏婆子嘛,给娘娘接生的就是你?”
吴孝忠又气又急,但瞧眼下景象也别无它法可寻,他低头想了想,对来兴儿说:“你顿时到栖霞阁去,要那边多来些宫女婢候,同时请那边的值侍人等将娘娘小产之事报太子。”
可敲了好久,并未曾听到屋内有响动。来兴儿心中悄悄迷惑:凡是这个时候嬷嬷都在,明天又下着雪,她如何出门了呢?如许想着,他走到窗前,用手一拉窗扇,没想到那扇窗“吱”地一声竟被他拉开了。借着屋外残存的一丝亮光,模糊可见房中空无一人。来兴儿把食盒放在一边,“噌”地从窗户跳进房中,从内里将房门翻开,把食盒提了出去。
这一年,长安的夏季非常奇特,直到腊八当天,气候仍非常和缓,马厩旁那棵老槐树上尚零零散星地挂着几片绿叶。而到了第二天凌晨,来兴儿起家翻开房门,只觉一股寒气劈面而来,槐花般大小的雪片漫天飞舞,六合之间银妆素裹,早已变成了另一个天下。他踩着地上坚固的积雪走到马棚,见吴孝忠早就起来了,正忙着往一匹匹马身上披着蓑衣,便也仓猝上前帮手。长幼二人正在马棚中忙活着,模糊闻声有人轻叩院门,吴孝忠边嘟囔着:“这大雪天,谁没事一朝晨就到这儿来。”边叮咛来兴儿去开门。
太医叩首道:“此番娘娘有孕不敷七月而产,母女安然已属万幸,切不成再出不测。依下官之见,这里虽不堪,倘若遴选得力之人,善加服侍,下官再开个调补气血的方剂,定时给娘娘服下,不出四五旬日,娘娘的身子定可复原如初。”
夏嬷嬷在旁听了来兴儿这话,哈哈笑道:“你小子竟是个不识汲引的,好好好,倒是甚合老婆子的脾胃。”
来到小板屋门前,来兴儿边拍门边笑着喊道:“嬷嬷,看我给你送甚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