銮驾出逃不敷三日,粮草几近告罄。
他也忍不住想留在洛阳的家人,可惜对怀帝的虔诚毕竟占有上风,他苦笑,粮草没了,也不知还能跑多久。
霍望到时,霍珩正立于临时寓所的窗边,凝睇窗外大雨,左手搭在窗台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
文显唯恐怀帝主张有变,出去寻卫尉之前,还给画了一张大饼,让怀帝目露欣喜。
“此等无能昏君,致全百姓不聊生,既然撞上了,劫了又何妨!”
霍珩扫了晏一仓促远去的背影,如有所思。
孙校尉拱手,他终究明白主子传讯是甚么意义了,扫了一眼老气沉沉的步队,约莫本身不消耗太多力量就能完成任务。
张直接过部下递来的麻绳,一条接一条,别离套在怀帝的脖子和四肢,冷冷地说:“陛下还记得我父亲是受何刑而亡吗?”
吃不饱,一顿还好,两天畴昔,人就散得差未几了,杀也禁不住,现在怀帝身边,将士人数不过千余。
文显赶紧叩首,面露担忧:“陛下,这,这洛阳恰是要往东。”
六匹拉车的骏马被惊得胡乱奔驰,驾车者好不轻易勒停,车内的人已摔得七荤八素,怀帝掀起帷幕,一脸惊魂。
御驾一行往西,连走两日,大雨终究停歇,由上到下,统统人都松了口气。
号令语焉不详,霍望实在不甚明白,不过他此人最大的长处就是佩服主公,人大要粗暴,实际胸有丘壑,也不扣问,见霍珩不再弥补,利落拱手应诺。
“去吧。”
怀帝探头掀起帷幕,暴露一张青白凸起的面孔,不过数日,他就蕉萃得脱了形。不过也难怪,现在的最好的官道也就是细黄土路罢了,大雨冲得坑坑洼洼,即便天子车驾赶路滋味也极不好受。
卫尉吼怒批示,可惜见效甚微。淋雨致病又减员很多,现在残剩不过数百之众,饿着肚子赶路又疲惫的南军并无多少战役力,很快被冲得七零八落。
怀帝面露游移,见面前的文显欲言又止,他赶紧道:“你有何主张,还不速速道来?”
当初怀帝出逃时候过分紧急,卫尉筹办的粮草并不充盈,加上被凉州李乾追逐时,御驾一行从上到下无不惶恐失措,冒死奔逃时,竟还将大半粮草丧失。
“洛水?”
“我父亲对陛下但是忠心耿耿啊!田党放肆,他为你苦苦调停多年,你看!你看!到头来竟落得死无全尸,百口惨死的了局!!”
张间双目赤红:“此仇不共戴天,原觉得,我只能饮恨而终,不想彼苍有眼,彼苍有眼啊!!”
络腮胡打顿时前,跳了下去,执起怀帝的衣领,凑上前问:“我名张间,想必陛下是记不住的。”他嘲笑:“那我父亲前大司农张肃,陛下可还记得?!”
养尊处优的帝皇,现在是身心两重折磨了。
“是,陛下。”
“往东?往西?”
永宁往西五十余里外。
杀了天子,立马成了众矢之的,这运营几年的老巢,只能舍弃,不过是非常值得的。
他本是折返要叮嘱申媪给晏蓉添个火盆,以防雨夜湿气重,她受凉病情几次的,没想到闻声了这段隐蔽。
“那往西,往西!”
“你万死不敷尝我张家百余口的性命。”在怀帝的凄厉嘶吼声中,张间冷冷一挥手。
奔出数里路,山道拐了个弯,孙校尉眼尖,远远见火线山丘顶上有一块巨石滚落,他微微一笑,抬手止住身后代人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