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又议定诗社端方,如何作东道,何人限韵,何人监场,竟正端庄经的立起诗社来。这原是探春起的兴,现在诗社也全了,即发起本日现在便开社作诗,因而李纨出题,迎春限韵,世人即做起诗来。
见她走了,平儿才说:“奶奶实不该插手这事的,丫头们有差事的,到了年事,自有成管事的或是她们父母做主,或是配个小子,或是往外聘出去,都不干奶奶的事,何况另有不肯出去的呢。”她说得隐晦,但是多年主仆,凤姐儿也是一听就明,不觉得然道:“这一个不一样,她那主子不像我们二爷好色如命,也不像宝玉多情心软,待她们倒刻薄,趁着另有情分在,早早的脱身出去,没准儿还能混上份儿嫁奁。”平儿感喟道:“我只怕一开了这个头,今后就没完没了了。”凤姐儿却毫不在乎。
父亲大人万福金安……
见此情状,她内心一突,不知如何,俄然起了狐疑,便上前假装清算书具,柳条儿似的身子倚在案旁,若无其事隧道:“爷还不晓得吧?前儿太太叮咛,从她每月的月例里,单拿出二两银子一吊钱来给袭人,今后凡是姨娘们有的,袭人也有。”赵姨娘的为人不堪,霁月固然是贾环的丫头,内心也鄙薄其为人,很不肯阿谀她,便含混的称了个“姨娘们”。
一时李纨也来了,世人聚齐,七嘴八舌群情起来。黛玉先发起起个别号,世人应合,探春自取雅号为“蕉下客”,送黛玉号为“潇湘妃子”,李纨又替宝钗定为“蘅芜君”,世人都说当。唯宝玉旧年的号太多,竟定不下来,迎春惜春诗才不佳,便简朴的随住处,一个叫“菱洲”,一个叫“藕榭”,倒也新奇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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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了会子话,蕊书取了汤来,奉侍贾环吃了,又打发他睡下。霁月在一旁冷眼旁观二人之描述,见统统如常,方安了心。
由是工夫忽逝,这一日,正无聊之间,便见探春的丫头翠墨走来,递与他一张花笺,翻开看时,倒是探春邀他前去起个诗社,不由喜的鼓掌笑道:“风趣,风趣!竟是三mm高雅。”因而同翠墨出门,才至沁芳桥,后门上值日的婆子拿着个帖儿过来,口内说:“芸哥儿存候,在后门等着,叫我送来的。”宝玉翻开看时,见开端两行是:
你道那贾芸是谁?他原也是荣宁二公的子孙,草字辈,只因家业残落,父亲早逝,只得一个寡母扶养,母子二人就靠宗族救济度日。贵妃探亲,贾府修建大观园,他凑趣上贾琏佳耦,揽了个栽莳花木的活儿,这才阔起来。他一贯聪明乖觉,偶尔与宝玉搭了句话,就顺杆子爬当了宝玉的便宜儿子。
与此同时,二房正院中。
那婆子还未及说话,可巧王夫人醒了,隔着窗子叫凤姐儿:“是凤儿么?”凤姐儿忙承诺着出来。王夫人便问她有甚么事,凤姐儿回了,游移了一下,又笑道:“另有一桩事,我拿不准,须得请太太的示下。”王夫人笑道:“你当家非只一日,也历练出来了。有甚么事,你尽管做主就是了,何必问我。”凤姐儿考虑着道:“是环兄弟的事。他屋里的霁月,现在也有十七八岁了,前儿她娘来求我,说想聘出去。她老子娘也是几辈子的白叟了,夙来当差勤谨,我想着,给她这个别面就完了,只是她娘急得很,这就要把闺女领出去,倒是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