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玉娘家,一夙起来不见了女儿,百口顿时鸡飞狗跳。玉娘之父叮咛家人满城散了去找,只怕女儿叫人拐了去了。及至中午,发觉玉娘之婢神采有异,这才起了狐疑。初初逼问,那丫环还摄于玉娘余威,并不敢说。玉娘之父便叫人拿了棍子来打,打不两棍,便招了。这下可好了,玉娘之父气到手一撒,身子直厥厥的倒下去了。家人请医延药,救得他醒转来,待想起派人去追时,已是畴昔了一日,追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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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没?”贾环吞下一勺粥去,号召道。
这是家事,所谓“家丑不成传扬”,断不能叫几个师爷来商讨的。但出了这类丑事,苦主还在外头坐着,不拿出个说法来,不说苦主那一关过不去,就是贾环本身内心也过意不去。
贾环也不睬论他,独自回堂上,遥遥的就拱手道:“请把令仆解开吧,本县不受理奴婢挑拨仆人案件,中间家法措置便可。”
贾环无法隧道:“不是这个理儿。琏二哥丢了个烂摊子给我是不差,我却不能丢归去。如果叫人因为这个找上门去,大老爷和老太太还不打断他的腿呢?到时候出的事儿也挽救不返来,还白叫他捱一顿打。”
当下两人议定,要效文君相如之举。贾琏长这么大,坐拥娇妻美妾不算,北里也去的,男风也耍的,拐带好人家女子还是头一回,是以面上带了些出来。所幸贾环不晓得他和玉娘的事,想不到那上头去,只当贾琏又干了甚么下作活动,也不睬论。
他因不得回京过年,只得亲笔写了存候信,又备了各色礼品,上月遣人分往家里及贾政两处送去。去的人昨儿傍晚才返来,替他捎回了世人的回礼和这些信。
回房时恰好碰上贾环出来。贾环已洗漱完,穿戴得整整齐齐,一手执了本书,到院子里晨读,趁便漫步,见他如许风景,惊奇地扬眉问道:“琏二哥,你这是……”
那玉娘之父单独干坐了半日,茶水灌下去两壶,一腔心气已快消磨洁净了,另一种后怕垂垂涌上来。见贾环去了半日,一上来就摆起官架子,还觉得他恼了,顿时内心悔怨本身胆小包天,竟然冲犯了他,双膝一软,就要跪下。
贾环送他到城门,兄弟二人执手挥泪而别,却不知,马车辚辚向着官道驶去,门窗紧闭的车内还载了个花容月貌的年青蜜斯,自此在贾家不知引出多少风波……
贾琏上马,玉娘叫丫环把风,与他进了道旁的冷巷子里,一头撞进他怀里,嘤嘤直泣。
数九寒冬,天寒室静。
玉娘之父灰了心,只好自认不利,又咽不下这口气,便令人绑了丫环闹上公堂,要穷究这丫环“挑拨仆人”之罪。
她虽有倾慕繁华之心,对贾琏却也不是殊无情义。见爱郎闻声父亲要将本身另配,竟然没有反应,突如其来一阵悲伤,眼眶里滚下泪来。
他虽没去北里寻欢, 干的事却差未几。
她哭得梨花带雨,贾琏的心都碎了,忙搂她道:“美意肝儿,快别哭了,你哭得我的心都碎了。我的心碎了不要紧,别哭坏了你。”玉娘破涕为笑,问道:“那你给不给我做主?”贾琏还要踌躇,看看怀里的娇容,又实在是舍不得,咬咬牙,低声道:“我与你做主。”
贾琏出了节度使府, 想到等办完了事, 便要回家, 屋里阿谁母老虎决然是不准他纳妾的,如此便要与玉娘分离。越是如此作想,越是肉痛难当。一时情难自已,竟纵马跑去她家的铺子外盘桓,怀揣着微小的希冀,期瞥见到才子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