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一座俭朴无华的小院前,车焜普驎停下脚步,微微躬身:“仆人说了,让少将军你自行出来。由我守着门口,再不会有别人进入。”
慕容恪淡笑着向慕容令微微一点头。
“坐。”
阴沉的长空,和方才赌战而胜的高兴,都冲淡不了慕容令现在孔殷、乃至和统统浅显公众普通彷徨的表情。
“父亲,四伯他……”
“国士分三品。下品国士曰:智计不凡,忠勉国事,独领一方;中品国士曰:社稷股肱,定国靖乱,威慑外邦;上品国士曰:一国柱石、超世之杰、扩土开疆。借着早生二十年的机遇,我得以浮名威慑外邦,勉强混了其中品国士的名头。但是五弟,你的才具,可不但仅是忠勉国事,最低也该是个社稷股肱。我去后,大燕,就靠你先撑着了……”
“令儿,我这一去,不是悲戚磨难,反是摆脱。大燕沉珂太重,便是你父亲,最多也就能保持个堪堪不灭国。本日唤你来,是因为后辈当中,唯有你,具有雄略之姿,或可登上品国士之位,重整大燕江山!”
“痴儿,为何如此看不透呢?”
慕容恪不动声色的笑问道:“令儿,我和你父亲,在你眼中,是如何人物?”
“当初冀州之失,吾已有力领军,五弟你又为太后所不喜。吾恐一战若败或有倾国之危,朝中多有言割地乞降者,而吾不谏;辽东之失,本觉得能唤醒朝中诸贵的警戒,不再沉湎繁华,故吾不言;辽西再失,国势动乱,这才不得已向陛下保举你,却被慕容评所阻。又想着,或许能让慕容评知国事之重,便随之。”
只是这一次,慕容令的服从,尽是酸楚。
特别是那一抹长辈独占的慈爱笑容,更是慕容令一向以来,发愤以慕容鲜卑一族之将来扛于肩上的最大支撑——四伯和父亲对慕容鲜卑的苦心与辛苦,需求有人分担,更需求,有人担当。
慕容垂一声苦笑。
慕容恪对着慕容垂悄悄点头,然后转而再度看向慕容令,轻笑道:“大燕如果真少不得我这个早就没用的老头,那才是最大的哀思。更何况,现在看来,怕是必定会少了……”
慕容恪几次三番推让未果后,虽说只得接管,却将多余装潢都去了个洁净。唯有花草树木,尽数留下,传闻院北的那一处假山川池,也是慕容恪养病期间,最爱去的处所。
说完这句,慕容恪抽脱手来,将全部身子今后一靠,闭目抬头,悄悄一叹。
慕容令赶紧走向前去,在床边一张早就筹办好的胡凳上坐下,欣喜的笑道:“现在内里四周传言,说四伯您如何如何,让侄儿一向担忧不已。本日一见,四伯神采如旧,侄儿便放心了。不过是积年沉疴,多将养几年,说不定便能病愈了。大燕,可少不得四伯您啊!”
慕容垂无法点头:“四哥,你不也是如此。”
“有漂亮量,也有大聪明,于此乱世中,更是有着更胜于我的将帅之才,却恰好,少了那一点争夺之心,狠辣之劲。”
没有设想中的暗淡压抑,与方才慕容垂那谨慎谨慎的模样和行动完整相反,慕容恪的这间寝室里,统统的木窗都扇扇翻开,明朗的光,打在床上,让那一名本该满脸病容的老者,仿佛都变得光彩精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