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风采,就是浪里白条满脸泥水都不影响人家辞吐高雅,平和安闲。
脾气分歧,道法分歧,连看个玉轮都分歧,要保持这段萍水之缘实在太难,既灵将净妖铃重新系到腰间,筹办燃烧浮图香,与这位水中男人告别。
一袭月红色衣衫已被泥水渗入,却并未显出更多狼狈,反倒因湿透贴身,勾画出谭云山矗立颀长的身量,比泡在水中时,少了些清秀,多了几分舒朗。
谭云山愣住:“去我家?”
既灵被打败了:“那你倒是站起来啊。”
谭云山扶额,在感遭到对方的嗓音之美前,已被那乱七八糟的“叩门词”搅得心累。旁的不讲,单最后八个字,就能让太上老君和如来佛祖气得一起下凡。
既灵发誓,她就是把眼睛看瞎了也看不出来。
阴霾的云雾不知何时已散开些许,就在谭云山不久前非要指给她看的阿谁位置,一弯新月,皎皎银光。
谭家下人对此很光荣,毕竟都没水上经历,万一半途翻了,翻在水浅处还好说,若翻在水深处,再不幸赶下水鬼往下一拖……的确想想都要命。
既灵:“……”
既灵了然,难怪木盆到此处也不大情愿再漂了,四周八方的水都往这里来,木盆那里还漂得出去。
但谭云山不这么看。
既灵美意帮手:“弄月。”
人在船中卧,钟从天上来。
一盆一人,同时到达谭府大门,谭云山现行游下台阶,至门前愣住,哗啦起家,竟大半小我都立出水面。
“好。”谭云山倒好说话,立即从善如流地应,但是身姿一动不动,仍只要一颗头和少量肩膀露在水面之上。
“有人在家吗?鄙人既灵,灵隐士士,今见妖星入宅,恐生灾害,冒昧前来,驱魔降妖,匡扶公理,不取分文,道无不该,吃紧如律,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谭云山看懂了她的嘲弄,也承认:“本年的雨确切邪性……”然后又赶在既灵挑眉之前,补完后半句,“但天灾就是天灾。”
谭云山还觉得她要颁发甚么高见,等半天,等来这么一句,无法解释道:“我家这里阵势低,只要雨下得略微大一点,就算别家不淹,我家也必然进水,到我爷爷那辈终究忍不了了,恰好家里也有钱,干脆重修了宅子,传闻是上面支了粗木,塞了巨石,归正生生将全部宅子举高了三尺,听我爹说从那今后家里再没淹过。”
“哪两个字?如何写?”
槐城被浇了半个月,天就黑了半个月,别说晴,就是连乌云略微薄一点的时候都少见,即便有,也多是白日,可谭云山恰好是个喜好早晨看云弄月游船吹风的风雅男人。
谭云山耐着性子等,终究比及彻夜,水未退,雨且绵,的确广漠六合任君遨游。因而一入夜,待谭宅归于喧闹,他便蹑手蹑脚去了侧门,放开划子,随波逐流。
“归正也拦不住,何必徒劳。”谭云山耸耸肩,说的是至心话。
怕是老天也被谭云山的“固执”打动,彻夜可贵云雾微亮,透出一丝天光。
门内只剩谭云山。
既灵自吟完净妖咒,便进入待战状况,目不转睛地紧盯净妖铃,直待恶妖被砸,现出本相。
就在她筹办掐断浮图香的时候,烟中俄然划过一道紫光。
谭云山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叩门,没成想本身的风雅倒换来对方的警戒,这真是上哪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