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智放下空如的尸身,说道:“请进!”不动声色的迎了出去。达摩堂剩下的八名老衲还是跟在他身后,于刚才一幕悲剧,竟如尽皆视而不见,全不萦怀。
杨逍昂然道:“我们行走江湖,过的是刀头上舐血的日子,活到本日,哪一个手上不带着几条性命?武功强的,多杀几人,学艺不精的,命丧人手。如果每杀一小我都要抵命,嘿嘿,这广场上数千位豪杰豪杰,留下来的只怕寥寥无几的了。夏老豪杰,你平生当中,从未杀过人么?”
张无忌想说一句“抱愧”,但是一想到本身和赵敏还前程未卜,至于喜酒更不知从何提及,这两个字竟是说不出口。他叹了一口气,黯然走开。
空智神采惨淡,转头向着少林群僧,缓缓说道:“本寺自达摩老祖西来,建下基业,千百年来源世僧侣勤修佛法,精持戒律,虽因学武防身,致与江湖英豪来往,但是向来不敢作何伤天害理之事。方丈师兄和我早已勘破世情,岂再恋此尘凡……”他目光从群僧脸上一一望去,说道:“这枚毒针是谁所发?大丈夫敢作敢当,给我站了出来。”
周芷若神采俄然一板,说道:“张教主,请你自重,时至本日,岂可再用旧时称呼。”伸手向身后一招,说道:“舒崇哥哥,你且过来,将我们的事向张教主说说。”
众长老瞋目向空智身后瞧去,只见九名身披大红法衣的老衲都是双目半闭,垂眉而立,这九僧以后是一排排黄衣和尚、灰衣和尚,没法辩白是谁施的暗害,但是凶手必是少林僧,绝无可疑。法律长老朗声长笑,眼中却泪珠滚滚而下,说道:“空智大师还说我们冤枉了少林派,眼下之事,更有何话说?”掌棒龙头最是性急,手中铁棒一扬,喝道:“本日跟少林派拚了。”但听得呛啷啷兵刃乱响,丐帮帮众纷繁取出兵刃,涌入场心。
张无忌回到明教的木棚中坐定,兀自神不守舍,模糊约约仿佛听那穿大红法衣的少林僧说道:“我说圆真师兄和陈友谅都不在本寺,贵帮定然不信。贵帮传功长老不幸丧命,敝派空如师叔已然抵命,另有甚么说的?”
丐帮诸长老情知空智之言不虚,这等恶毒暗器,王谢朴重的少林派是决计不使的,但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有人发暗器偷袭,无一人能予发觉,此事之怪,实是不成思议。法律长老等均想,传功长老向南而立,暗器必是从南边射来,当时向南阳光刺眼,传功长老又表情非常愤激,乃至未及防备这等极度纤细的暗器。
周芷若道:“传闻谢老爷子沦陷在少林寺中,张教主豪杰盖世,想必已经救出来了。”张无忌脸上一红,说道:“少林派众高僧武功精深,明教已输了一仗,我外公不幸是以仙逝。”
空智大声道:“各位豪杰明鉴,这位丐帮长老中了绝毒暗器,不幸身亡。我少林派可决计不使这等阴狠的暗器。”
当时天下大乱,四方扰攘,武林人士行走江湖,若非杀人,便是被杀,颇难独善其身,手上不带涓滴血渍者,除了少林派、峨嵋派多少僧尼以外,可说极是罕见。这山东大豪夏胄生性暴躁,伤人不计其数,杨逍这句话顿时将他问得哑口无言。
夏胄呆了一呆,才道:“歹人该杀,好人便不该杀。这谢逊和明教的众魔头一模一样,专做伤天害理之事,俺恨不得千刀万剐,食其肉而寝其皮。哼哼,姓杨的,俺瞧你也不是好东西。”他明知明教中短长的人物甚多,但本日既要杀谢逊为兄报仇,必将与明教血战一场不成,是以言语中再也不留涓滴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