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老迈叹了口气,道:“倒也有人见到过的。只是见到她的人可就惨了。那是在二十三年之前,有人大着胆量,偷偷拉开蒙眼的黑布,向那老贼婆望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将黑布盖上眼去,便给老贼婆刺瞎了双眼,又割去了舌头,斩断了双臂。”慕容复道:“刺盲眼睛,那也罢了,割舌断臂,却又如何?”乌老迈道:“想是不准他向人泄漏这老贼婆的形相,割舌叫他不能说话,断臂叫他不能写字。”
不平道人浅笑道:“慕容公子却又太谦了。九翼道人‘雷动于九天之上’的工夫固然了得,但若慕容公子还他一个‘雷动于九天之上’,他也只好束手待毙了。”
慕容复听此人丁齿笨拙,甚是好笑,但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当中,竟无一人出口挖苦,猜想此人武功了得,又或行事狠辣,旁人都对他非常顾忌,当下向包分歧连使眼色,叫他不成获咎了此人。王语嫣淡淡的道:“西域天山,万里迢迢的,我这辈子向来没去过。”乌老迈更是惊骇,心想:你既不是亲眼所见,当是旁人传言,莫非这件事江湖上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了么?忙问:“女人是听何人所说?”
乌老迈偏生要考一考慕容复,说道:“慕容公子,你瞧这不是大大的不对劲么?”慕容复不肯强不知为己知,一怔之下,便想说:“鄙人可不明其理。”忽听王语嫣道:“九翼道人一处剑伤,想必是在右腿‘风市’穴与‘伏兔’穴之间,另一处剑伤,当是在背心‘悬枢’穴,一剑斩断了脊椎骨,不知是也不是?”乌老迈一惊非小,说道:“当时女人也在缥缈峰下么?怎地我们都……都没瞧……瞧见女人?”他声音发颤,显得惊骇之极。
乌老迈长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隔了半晌,才大拇指一竖,说道:“佩服!佩服!姑苏慕容门下,实无虚士!女人分擘入理,直如亲见。”李舒崇忍不住斥道:“这位女人姓王,她可不是……她可不是姑苏慕容……”王语嫣一边拉着李舒崇的手,一边笑着解释道:“我姑姑嫁给了姑苏慕容氏,我当然是姑苏慕容家的亲戚,并非姑苏慕容家的人。”
乌老迈道:“段公子此言甚是。这童姥逼迫于我等,将我们虐待得连猪狗也不如。倘若她不命人前来用大棍子打屁股,那么常常用蟒鞭抽击背脊,再不然便是在我们背上钉几枚钉子。司马岛主,你受蟒鞭责打的伤痕,请你给各位朋友瞧瞧。”一个骨瘦如柴的老者道:“忸捏,忸捏!”解开衣衫,暴露背上纵三条、横三条,纵横交叉九条鲜红色印痕,令人一见之下便觉恶心,想像这老者当时身受之时,必然痛苦之极。一条黑男人大声道:“那算得甚么?请看我背上的附骨钉。”解开衣衫,只见三枚大铁钉,钉在他背心,钉上生了黄锈,明显为时已久,不知如何,这黑男人竟不设法取将出来。又有一个和尚哑声说道:“于洞主身受之惨,只怕还不及小僧!”伸手解开僧袍。世人见他颈边琵琶骨中穿了一条颀长铁链,铁链通将下去,又穿过他的腕骨。他手腕只须悄悄一动,便即牵动琵琶骨,疼痛可想而知。
不平道人接口道:“两处剑伤?你说是两处伤痕?这就奇了。”乌老迈伸手一拍大腿,说道:“不平道长公然了得,一听之下,便知此中有了蹊跷。九翼道人死于缥缈峰下,身上却有两处剑伤,这事可不仇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