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书啊画啊的,是留给你们这些读书人赏玩的,我是个大字不识的粗人,脑袋里想的天然只要金啊银啊的这些俗物。”为了买地,钟文谨也是拼了,她往崔九怀跟前凑了凑,献媚道:“二爷既说这是大师之作,想来是值几个钱儿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便宜了别人,倒不如二爷将它们收了?”
既然“病愈”了,便不得不去侍疾了。她先去松鹤园给刘氏请了安,这才带着白芷,慢吞吞的往桃源居而去。
“哦?那我还真是多谢你了。”崔九怀定定的看了她半晌,哼笑一声,挑眉问道:“你要价多少?”
自个那四百多两的压箱银是不能动的,因为得对付平常开消,荣亲王妃给的是银票,倒是便利,郑家那一箱子妆花缎跟一匣子宝石也好脱手,就是张家给的那两副古画有些难堪,既是古画,必是有些来源的,只怕前脚刚卖到书画铺子,后脚就被张家人晓得了……换做旁人,卖书卖画原也算不得甚么,但是自个大字不识,这点本就是京中闺秀们的笑柄,若还把张家收藏的大师名作换了银钱,还不知要被群情成甚么样儿呢。又不是揭不开锅了,何必自取其辱?
她原是不在乎甚么阴司报应的,不想长媳宋氏腹中男胎俄然滑落,次子媳妇张氏又病故,她狐疑自个造的孽报应在了儿孙身上,便忌讳起来,今后吃斋念佛,做了在家的居士。
来到书桌前,她拆了卷轴上的红绳,先将一副展开,然后放开在桌满上,又去铺另一幅,中间因那骷髅头碍事,还伸手将它拿起来,放去了桌角。
钟文谨看着佛豆抱出去的那厚厚一沓佛经,头一次感觉武宁伯府那“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家训的确是太好了,她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儿,如何能抄的来-经籍?她为莫非:“太太,我不识字……”
王氏向来不是个善茬,大老爷崔以源贪花好-色,不知纳了多少妾室通房,但是大房却只要嫡子嫡女,没一个庶子庶女,倒不是没有妾室通房怀过身孕,怀过的还不在少数呢,但是没一个能瓜熟蒂落的,可不都栽在她手里?
崔九怀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对着如许的大师之作,顶礼膜拜都不及呢,如何将银子这类浑身铜臭的俗物挂在嘴边?”
但是出乎他料想的是,既没见她惊叫,也没见她晕倒,她只是敏捷侧了下-身子,挡住了身后白芷的视野,从白芷手里接过两副卷轴,打发白芷到门口等待,然后往书桌这边走来。
大太太王氏连续“病”了好几日,都没甚转机,钟文谨却不好持续装下去了,毕竟只是吃坏了肚子,又有冯太医给开的方剂,撑个三两日还说得畴昔,再多,打冯太医的脸不说,便是刘氏,也要起狐疑了。
故而等用过晚膳,去给王氏、刘氏定省过,又等两位姨娘跟两个继子继女来给自个定省过后,她便叫白芷抱上那两幅画,往小跨院的书房去寻崔九怀。
早就推测会被找茬,钟文谨来之前,也是做了一番筹办的,她闻言,立时皱了脸,委委曲屈的说道:“太太信不过我,难不成还信不过冯太医?吃坏肚子的诊断是他下的,还个开了方剂,太太若不信,打发人去静园问我的丫环沉香要了那药方来,一看便知。”
“太太说的是,是我的不是。”钟文谨立时认错,又道:“太太说甚么,我只听着就是了,定不再多言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