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下去,已是口鼻涌血。
月至正空,已是亥时下刻,人定时分。
“熬得住……”独守空房的孤单?她一未出闺阁的女人家,怎的情急之下竟冒出了这么一句!不定是从哪个话本上看来的鳏鱼渴凤,旷夫怨女。
只是,他们低估了练家子的手劲儿。
谢正卿面色略显尴尬的挥开身边世人,独独一把抓住了管家的领褖!那副高慢俊颜自有醉玉颓山之势,直接将管家吓的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
却见苏妁娥眉微蹙,贝齿轻咬了下唇瓣儿,才张口结舌的喃喃道:“四夫人说……四夫人说……”
“唔——”只一瞬,便像个孩子似的敛笑而泣。
只是紧接着,她又想到过会儿归家后所要面对的爹娘,不由得又觉心头一紧!
“大……大人,小的知罪……”管家哭求着告饶。
四月秀葽,蒲月鸣蜩。临安城现在恰是傍晚冥冥,冷峭的夜风伴着秋蝉噪声萧萧而起,吵得窗牖亦跟着窣窣作响。
见苏妁抬起视线,他立马敛了敛嘴角那瑰异的笑容,一并也将眼神移向一旁。既而声色沉酣:“这是为何?”
坐在回朗溪县的马车里,苏妁先是摸了摸胸前,光荣下了一早晨的棋竟未被发明!
尚书府的晚宴,终究在谢首辅回前厅不久后结束了。官员来宾们离席后纷繁靠向两侧恭立静候,自发的闪出中间一道较为宽广的门路,谦逊当朝首辅先行。
“呵呵,”干笑两声,谢正卿看着苏妁那桃花似的绯粉面庞儿,已觉满足,并不想再令她持续尴尬下去。
“四夫人说本日二夫人刚为张府诞下了麟儿,大人莫要只闻新人笑而萧瑟了枕边旧人。四夫人说她熬得住,还请大人……”
缓了半晌,目睹谢正卿真的抬脚往书房门口走去,苏妁才急着阻道:“大人,实在四夫人让奴婢来时,还叮嘱了一句话……”
“谢大人,是下官管束不严,还请大人恕罪。下官今后定会……”
谢正卿的视野自她那闪动不定的双眸,下移至被咬的更加殷红的唇瓣,以后再稍稍下流了些,情不自禁的扫了眼那被书卷撑的更加鼓囊的合欢襟……
因着前院儿大厅的筵席仍在停止,尚书府的大门并未上锁,故而苏妁逃离尚书府时倒还算顺利。只随便给门房编了个帮某位大人出去看看马车的来由,就轻松出去了。
而就在这位首辅大人迈过前厅的门槛儿时……竟不测绊了一跤!
傲视着被狠狠摔于地上的管家,谢正卿淡然一笑,回身往尚书府大门处走去。
张尚书与管家闻听此言倒也算是松了口气,三个耳光只能算是小惩大诫,看来是首辅大人偶然与个家奴计算,开恩了。
直到那门开启复又阖上,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了,苏妁才真的舒了一口气。
岑彦上前拽起跪在地上的管家,黑袖一挥不待那人看清来路,便被一股庞大的蛮力抽着右脸将人全部甩了出去!
紧接着身后又传来两声哀嚎,他充耳不闻,只感觉如那些秋蝉一样聒噪,扰了这喧闹的夜色。
话都开了头,可苏妁压根儿还未想好遁辞!只是一心的想要将人先拖住。
“噢?”谢正卿驻下脚步,双眸微眯着斜觑她。
“熬得住甚么?”谢正卿忽地一下好似抓住了她那惶惑的眼神,一个凌厉的对视便将她定在那儿,脸上只剩羞红与怔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