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至正空,已是亥时下刻,人定时分。
但是越不敢叩门便将时候拖的越晚!也许早一刻是挨十尺,晚一刻便是挨二十尺了。想到这儿,苏妁伸手握上了那枚铜环,紧咬着下嘴唇,一狠心!
“噢?”谢正卿驻下脚步,双眸微眯着斜觑她。
就在先前,谢首辅自书房返来时,还豪放的与诸位大人共饮了十数杯!似是颠末一翻憩息以后表情大好,故意将这期间漏下的酒给补返来。
剩下的两册书一日不偷回,她便食不知味,夜不安寐。为了苏家高低三十六口人的脑袋早日保住,此事件早不宜迟。
“不必待今后了!”谢正卿出言打断,眯眼睨着张茂:“本日之事本日毕。”说罢,微微侧头瞥了眼岑彦,“就赏他三巴掌吧。”
话都开了头,可苏妁压根儿还未想好遁辞!只是一心的想要将人先拖住。
谢正卿面色略显尴尬的挥开身边世人,独独一把抓住了管家的领褖!那副高慢俊颜自有醉玉颓山之势,直接将管家吓的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
开初倒还住得宽畅,但跟着三兄弟娶妻生子,子辈另娶妻生子后,便更加的挤巴。苏明堂这房还好,毕竟就一个闺女,两辈人各居一院儿谁也挤不着谁。可苏妁的大伯二伯那儿就困难了。
缓了半晌, 目睹谢正卿真的抬脚往书房门口走去,苏妁才急着阻道:“大人,实在四夫人让奴婢来时, 还叮嘱了一句话……”
这便算是一种回应。
却见苏妁娥眉微蹙, 贝齿轻咬了下唇瓣儿, 才张口结舌的喃喃道:“四夫人说……四夫人说……”
只是,他们低估了练家子的手劲儿。
竟鬼使神差的想到了两句词:胸藏文墨怀若谷, 腹有诗书气自华。
但是如何才一个不留意儿,这门槛儿竟不知被谁给提晨安了返来?
彻夜花好月圆,乐乐陶陶,实在不宜被这些肮脏脏了眼睛。
苏家这处宅院乃是苏妁的祖父所留,除了幺子苏明堂外,另有两子共居,也就是苏妁的大伯二伯。所幸院子不算太小,苏妁的祖父走后三兄弟便将院子添墙补葺一番,隔出六处小套院儿,每房各分得两处。
翌日。 尚书府的书房内这会儿倒是喧闹非常。
“呵呵, ”干笑两声, 谢正卿看着苏妁那桃花似的绯粉面庞儿, 已觉满足,并不想再令她持续尴尬下去。
直到那门开启复又阖上,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了,苏妁才真的舒了一口气。
“也罢,今晚还是先去陪陪二夫人,你且归去好好服侍四夫人安息。”说罢,他眼尾唇角噙着丝笑意往书房外走去,将苏妁闪在了身后。
未几,舆厢内侧传来一声小扣木头的动静。此乃谢正卿手搭在舆椅扶手上,指间轻叩雕花木扶手所至。
“四夫人说本日二夫人刚为张府诞下了麟儿,大人莫要只闻新人笑而萧瑟了枕边旧人。四夫人说她熬得住,还请大人……”
落到嘴边儿涩涩的……
只是想到现在动静越闹越大,苏妁也是深感头疼。今晚在尚书府见了那么多大官儿,也不知内里是否有国子监祭酒杜淼,和太常寺卿庄恒。如果有他们在,以后再去府上偷书时会否被认出来?
“大……大人,小的知罪……”管家哭求着告饶。
因着前院儿大厅的筵席仍在停止,尚书府的大门并未上锁,故而苏妁逃离尚书府时倒还算顺利。只随便给门房编了个帮某位大人出去看看马车的来由,就轻松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