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上这轻巧的小艇,
落叶在泥土里安眠——
这几天秋风来得格外尖厉:
你看,我有我的方向!
中着了无形的利箭——
累坏了,累坏了我胯下的牲口,
悄悄的,更不闻哭泣:
鲜花,斑斓的走兽与飞鸟;
“我为你耐着!”他仿佛对我声诉。
白茫茫的大海,
任凭波折把我们的脚心刺透,
但秋风不容情的追,
这回天上透出了水晶似的光亮,
彻夜那青光的三星在天上
啊,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暗香!
那天涯一细姨的蓝——
它为我耐着,那艳色的秋萝,
那明星还不呈现;——
白茫茫的大海,
累坏了,累坏了马鞍上的技艺。
我拉着你的手,
认了然那清幽的住处,
像一朵水莲花不堪冷风的娇羞,
◇雪花的欢愉[ 此诗写于1924年12月30日,原载1925年1月17日《当代批评》。朱湘以为这首诗是《志摩的诗》中“最完美的一首诗”,“有《她是睡着了》一诗中两段的设想,有《落叶小唱》的情调,并且有这两首诗所没有的音乐”(朱湘《评徐君〈志摩的诗〉》)。
切近她柔波似的气度——
沙扬娜拉!
为要寻一颗明星;——
忍熬着风拳的打击,
翩翩的在半空里萧洒,
我骑着一匹拐腿的瞎马,
容不得爱情,容不得爱情!
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衿,
假定我是一朵雪花,
跟着我来,我的爱情,
那是一座岛,岛上有青草,
◇这是一个懦怯的天下[ 此诗写于1925年2月。
不去那凄清的山麓,
飞飏,飞飏,飞飏,——
人间已经掉落在我们的后背,——
看呀,这不是白茫茫的大海?
披垂你的满头发,
我跨着一匹拐腿的瞎马。
]
丢弃这天下
低低的喘一声乌邑——
跟着我来,
在半空里娟娟的飞舞,
那明星还不呈现,
最是那一低头的和顺,
道一声保重,道一声保重,
?无边的自在,我与你爱情!
◇为要寻一个明星[ 此诗原载1924年12月1日《晨报六周年记念增刊》。
去到那抱负的天庭——
向着黑夜里加鞭,
树叶伤鸟似的猛旋,
等着她来花圃里看望——
这空中上有我的方向。
他那豹斑似的秋色,
溶入了她柔波似的气度!
飞飏,飞飏,飞飏,——
那一声保重里有蜜甜的忧愁——
这是一个懦怯的天下:
]
不去那冷寞的深谷,
我突入这黑绵绵的昏夜,
顺着我的指头看,
就剩下西墙上的几道登山虎:
聆听着秋后的空院,
也不上荒街去难过——
为要寻一颗明星,
追,(培植是它的恩德!)
这回墙上不见了英勇的秋萝!
只我在这深夜,啊,为谁凄惘?
当时我凭藉我的身轻,
赠日本女郎
?爱情,欢乐,自在——告别了人间,永久!
向着黑夜里加鞭;——
赤露你的一双脚;
◇沙扬娜拉[ 此诗是《沙扬娜拉十八首》的最后一首,也是这一组诗的精华地点。这组诗写于1924年随泰戈尔访日期间,后支出1925年初版《志摩的诗》。1928年再版时作者删去前十七首,仅保存最后这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