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生心底一松,暴怒又起,竟再被血红符纹煽动,心神一念间召剑在手,暴喝一声就向公冶明镜当头斩下。
公冶明镜却似玩乐上瘾,握住他伤腿,缓缓上移几寸,又将腿骨捏碎,如此几次,直至膝盖。
林方生强提一口气,在土丘旁一处阵势稍稍凸起的草地上坐下,又取出一粒极品养元丹,一口吞下,闭目调息。
而后又是一阵爆豆子般声响,公冶明镜本来苗条身材,竟收缩起来,将一身华贵锦袍自内而外,撑得粉碎,暴露内里白净皮肉,亦是吹气普通不竭涨开,竟将骨骼外那些皮肤筋腱,一并生生扯断,鲜血亦是喷溅四散。
林方生已趁机缓慢调息,生生将那引发诡异狂暴之心的符文压抑,以灵力厚厚封杀、包裹起来,而后不及多想,收了灵剑,紧随公冶明镜身后追去。只在途中仓促传讯师尊,道:“阎邪服诛,明镜吞魔,恐有不测,东南边位。”
四顾无声,夜色萧瑟。
剩下话语未及出口,却被斜刺里杀出条人影撞散。
黑发混乱,披垂肩头,双眸血红,神采却有如被压抑赋性的野兽,蠢蠢欲动。
本来,阎邪毕竟是恨他怨他的。
养元丹化开以后,涌出一股极其纯真丰富灵力,林方生就指导那股灵力,游走经脉,行得九次大周天后,才谨慎翼翼引入识海中,再度把那符纹包裹起来,又指导一丝灵力,尝试将它化解。
那人吸尽魔气,蓦地张口,吼怒起来,已不似人声,就如上古魔兽,引得远方闷雷翻滚,犹若回应。夜空中暗淡云层,亦是跟从翻卷,垂垂在宁王府上空凝集回旋。
到得最后,却紧舒展定林方生,暴露一丝贪婪。
林方生亦是神采惨白冰寒,冷声道:“一次足矣。”
林方生面如金纸,手掌扣死宁王手臂,一身剑意炸开,好轻易自他手中摆脱,左边手脚,倒是行动不能,只得以右手撑地,召出根基剑阵,三口灵剑光芒刺目,凝集全数灵压,恰是拯救的招式。
林方生却不知这些启事,只顾御剑急追,层层乌云翻滚,座座山头奔腾,竟一口气追出万里。
而后纡尊降贵,往林方生面前一蹲,一双血红双眸里,贪婪之色却更加浓烈。
阎邪果非魔修实体,金丹既碎,全部躯体,垂垂化为黑雾,弥散于夜色当中。却又伸脱手,将林方生拥入怀里,喟然长叹:“我现在金丹已破,旁人也就罢了,只恨那红蛟不死,合欢符纹,倒是破不成了。”
本来温润美玉、芝兰玉树的贵公子,熬过魔气爆体的折磨,个头竟平空收缩两圈,一身筋肉,更是千锤百炼般,透出股刚硬之气。
活物……
林方生自阎邪怀中起家,双目清冷,如冰雪封疆,无喜无怖,手掌还是贴合在魔修下腹丹田之处,又凝集一道剑意,激射入体,再刺中魔修金丹,震出蛛网般裂缝。
嗓音亦全无那日天潢贵胄的文雅崇高,唯余阴冷无情。
林方生心内暗嘲,倒是安静下来,任颈项间手指愈扣愈紧,竟连颈骨也咯咯作响。
天气,亦是垂垂敞亮。
四周风起,卷得绿竹红梅枝摇叶晃,收回沙沙响声,月色亦被阴云遮挡,更加暗淡。
林方生压抑内心惊骇,与那更加靠近的血眸对视,有一根冰冷坚固手指,自脸颊悄悄滑下,又听宁霸道:“恩典如海深,本王无觉得报,思来想去,不如吃了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