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浑轻哼一声,逃目之际,立将话头一转,“若依着鄙人思路向前,便会碰到新疑——钜燕老国主缘何偏选了楚老将军同延久老王爷入宫试药?”
“你且细想,郡主昨日曾言,当时宫内幕状,可谓死生呼吸,间不容发;千钧之际,偌大皇庭,怎就找不得几个宫人试药?”五鹿浑眉头微攒,冷声自道:“染疫之人已有百数,那医人若得新方,怎不直接于病患身上操演试炼?如果施于染疫之人,新方医不医得,新药使不使得,其效难道是拨云睹日、开门观山?”
此言一落,五鹿浑面上倒是有些挂不住;一面偷眼暗觑胥留留,一面于心下将姬沙好一顿怒斥,暗戳戳气鼓鼓自说自话道:师父啊师父,怎得于宣氏弟兄事体上,祥金卫就不能为我挣些个脸面?
“其落草八音山之举,即使不着边沿,但是,此回倒也终能遂其情意。”
“真正腹心,岂可轻损于这般事体?”一言方落,五鹿浑忙不迭抬了另一掌,虚掩口唇,待个半刻,方将笑意抑压下去。
楚锦怔了不敷半晌,眨眉工夫,阖目巧笑应道:“宣家二子来时,老子还未料得你等会至。故于当时,老子只想着先令那兄弟二人代我去寻杜老前辈。依那二人技艺,如有幸同剑横子过上一招半式,想是此生无憾,余愿当足。”
五鹿老见状,低眉冷哼一声,软手一扬,自往面上送些个冷风,“你便笃定,那宣家二子寻获得杜苦行迹?不是说,那剑横子已然销声匿迹廿多年么?何况,你又晓得,那宣家弟兄定会败于杜苦之手?”
“绕了恁大一个圈子,步步推演下来,难道更是证得古楚二老入宫试药一事为实?”
“楚兄一再放言,楚老将军并非人彘。这一处,论及情面,倒也不难考虑。毕竟,人彘初现,本为酷刑;小郡主硬将其释为毒性医理,恐也只能诳一诳内行。”
五鹿浑怔了一怔,自发讲错,唇角一扯,慌里镇静摆手眨眼,以示明净。
五鹿浑闻声,心下禁不住悄悄嗤道:钜燕国主之愧,究竟是因着二人试药,还是因着二人废手断脚?这二者,但是天涯千里;这此中,但是大有玄机。
楚锦一顿,挑眉自道:“你等可知,那剑横子究竟何样人物?老子的几位师父,哪个不是对其各式赞叹、万种推许?如果那样一个剑痴儿武疯子,得知当今江湖,另有老子这般后起之秀,其怎不得于肚里悄悄赞一声好,披星戴月如梭如电赶来山庄同老子一见?”
话音方落,楚锦挑眉,徐将身前几人接连扫个一眼。
“鹿大哥,锦公子昨日尚言及那三彩山,倒不知……”
此一时,尚不见天光,五人却也不管不顾,纵辔加鞭,追风逐电,马不断蹄一起往宋楼赶。
楚锦闻声,吃吃轻笑不住,自往香台退个两步,目帘一紧,扭身定定凝睇其父造像。
胥留留见状,倒也不再多言,同五鹿浑前后下得马来,并肩徐行向前。
楚锦唇角一抬,闻声反是笑了,“老子这易容之术,虽不勇于大师面前班门弄斧,但是小施一手,倒也能将些个虾兵蟹将唬弄畴昔。”
胥留留听到此处,不由得长纳口气,独自低眉,掩口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