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友瞧见了,扬眉朗笑,自往口内连送了两块黄雀酢,腮内一鼓,两目一阖,吧唧吧唧口唾横飞,咯吱咯吱舌牙齐动。大快朵颐之相,旁若无人,甚不斯文。
五鹿浑见状,心下蓦地一寒,不及变计,身形亦不得转,目睹着命悬一线,也只得以卵击石,垫步拧腰,反是将身子朝前凑了畴昔。火石之间,五鹿浑嘬了嘬腮,滋的一声,巧舌终是将方才卡在齿缝的一根鱼刺勾了出来,紧接着扑的将其直冲李四友掌心放射出去。如此瞧来,倒似是五鹿浑早有防备,顺水推舟使了暗器普通。
五鹿浑抬眉定睛,一记眼刀直飞进李四友眶底,察言观色,以期应对得宜。
五鹿浑一言未尽,却见李四友陡地攒了两眉,探掌一拍脑门,自顾自忙不迭道:“我那厨上,另有些个日前新制的虾腐,少待你且取了,替我送到上面去。”
“祝公子气相内莹外宣,不知身出哪家宝刹、师承哪位高僧?”
五鹿浑攒着眉眼,缓缓点头苦叹,“罢了罢了,鄙人来得此地见得尊驾,本是千载一时之运,此来起因原就不跟那劳什子异教有甚牵涉。既然前辈亦不知闻人不止下落,那鄙人便来询一询另一件同巨盗异教皆无扳连之事可好?”
来去不敷三合,五鹿浑早是到处受制连连输招,紧眼扫过李四友两目,只见得眶内无它,浑是杀意。五鹿浑这么一瞧,禁不得寒毛耸峙,落胆亡心,丹田已然泄尽了气,半点儿没了斗志。
“恰是。”五鹿浑目珠一转,立时正色策应,“鄙人同闻人女人,一场了解。相携去往鸡鸣岛、乱云阁追随,皆无所获,这便只得前来央烦前辈,万望不吝见教巨盗去处。”
“另有另有……”李四友原地转个几圈,进三步退五步,没头苍蝇普通寻不得来路。“于吃食上,其法甚苛。我这处另有些新入的熟猪肤,正应了此时骨气;再有些个嫩笋肉蕈,但是小老儿自家栽种,得天独厚,旁处没得买去。”
“碎首糜躯,安闲欢乐。”
“写了些甚?”
“鄙人初出茅庐,也不知前辈这出入之间,可曾听过见过大欢乐宫?”
此一时,五鹿浑浑身高低半分力量也使不出来,口内出气入气皆不顺畅,脸如烧炭,两颊红的像是请了关二爷上身普通。
“祝公子既然识得闻人不止爱女,自当对鸡鸣岛同乱云阁之名并不陌生。”一言方落,李四友轻咳两声,再将脊背往高处拔了拔,探掌往身侧香囊内摸索个半刻,后不及五鹿浑反应,拦天臂一出,只听“铛铛”数声,三五干花碎叶也不知击触了木人身上的哪处机簧,只见木人抻腿抖脚、展臂旋颈,一个两个顺次又再活动起来——趋走扫洒、烹水煮茶;掌轮扇、供冰鉴,运转如飞,活动平常,惟妙惟肖得不亦乐乎,真真惊掉了五鹿浑下巴。
李四友似是无查五鹿浑面上悻悻之色,放脚朝前,广袖飘洒,正自五鹿浑膺前轻柔擦了畴昔。
五鹿浑目睑一紧,边笑边将眉眼往李四友那处一递,长叹一回,缓声直道:“若不是鸡鸣岛血痕斑斑空无一人,乱云阁一夕尽毁鱼龙死亡,怕是鄙人也不会千里迢迢同闻人女人前来此地,欲要求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