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得慷慨激昂,加上绿林盟人数浩繁,一呼百应。靳断鸿看着他,冷嘲笑道:“就算要取靳某的性命,也轮不到你!”
一向沉默的清悟方丈忽道:“我佛慈悲!靳盟主这番话如果发自肺腑,实乃以天下百姓为己任!请受老衲一拜!”
“且慢,先不急着杀这狗贼。”杨修苦厉声道,世人立即温馨。
步千洐抱着破月坐在高台下的角落,自成一个小小的天下。破月体力不支,窝在他怀里昏睡。他的腰背挺得笔挺,让她睡得更舒畅安稳。
靳断鸿忽地哈哈大笑,声音激越。他内力深厚,只令世人耳膜阵阵发疼。
多少年来,大胥人只要一个看法,只要一个动机,那就是君和国占据我东北八州,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每个大胥人,都当抵抗外贼,终有一日,完成胥朝一统天下的大业。
全场悚然一静,因为这番话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步千洐心头一喜,在场诸人亦是一愣。
高台上,丁仲勇第一个反应过来,朗声拥戴:“杨前辈,请说吧。若真的有如许的奸贼,哪怕他位高权重,我们也要随杨前辈惩奸除恶!”
靳断鸿哈哈大笑,怆然道:“死有何惧?但是杨堂主,你既能潜入君和刺探军情,就没有勇气,随靳某去君和走一遭吗?靳某承诺你,返来以后,不管是战是和,我马上自刎!”
可也是他此时自发得是的“义举”,直接将她和步千洐,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靳断鸿本日万夫所指,已料定身首异处,万没想到清悟执言仗义,不由得虎目含泪:“好、好!得方丈这番话,靳某本日便是死在这里,也是心甘甘心了!”
这回,师父出来争这个带头人,乃至不吝将二人师徒干系昭告天下,他有些疑虑——因为师父一向不是在乎职位浮名的人。但思及师父或许是为了大胥的同一大业,也就豁然了。
“哈哈哈哈——”丁仲勇第一个笑出声来,厉喝道,“荒诞!恶毒!我大胥向来跟君和势不两立,你休要再辩论!本日我就杀了这狗贼!”
步千洐心头一凛,他已明白,当日杨修苦说的“最靠近之人”,本来指的是靳断鸿。可他不管如何都不信师父是君和国特工,心中已笃定,此事定是曲解了!见台上杨修苦似还要持续说话,他便朝面前刑堂弟子点点头,不再挪步,静观其变。
靳断鸿乌青着脸,负手不语。
清悟与靳断鸿厚交甚重,一声长叹道:“断鸿,保重。我不忍杀你,亦不能助你。”说完率众弟子,竟先下山去了。
那弟子持续道:“……可上头记录,二十多年前大胥与君和一战,你年方十六,却潜入军中,将大胥很多兵力漫衍,通报给君和。莫非这不是叛变吗?”
君和国与大胥有广漠戈壁相隔,通途难越,加上两边闭关锁国,故十多年来,从无君和国的动静。刑堂诸弟子竟超出戈壁潜入君和,可见其艰苦和毅力。
步千洐抱起破月就要往台上走,忽地边上走出个黑衣青年,哑着嗓子道:“步少侠,记得杨堂主跟你说的话吗?忠君爱国、大义灭亲!”
破月那日虽未听到他和杨修苦的对话,此时也模糊猜到大抵——必然是靳断鸿做了不义之举。不由得有些心疼地看着步千洐,心想,他师父若真是特工,他必然很悲伤。唉,他本就是孤儿,本日若又没了师父,小容现下高不成攀,天下间便只要我一小我疼他体贴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