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当日被颜朴淙用苦肉计所擒,非常受了几天折磨。待到燕惜漠找上门,杀光统统暗卫,到了两人面前时,已是受了极重的伤。他虽技艺高过颜朴淙,可颜朴淙守株待兔,他又如何能敌?只是颜朴淙终是高估了本身的气力,三大妙手混战半宿,两败俱伤,现在都坐在这片草地上,不能转动半分,已过了三个时候。觉得会同归于尽,却未料步千洐二人寻了来。
“月儿,我要死了。”他俄然说。
破月抬眸一看,只见身处一四四方方的石室,火线墙上镶着颗浑圆亮光的夜明珠,照得视野蒙蒙地亮。
两人隔得极近,他身上黏糊糊的血迹就贴着她的裙子、胸口,她几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异化在极重的血腥味儿里,有种令人微微晕眩的感受。而他抬眸,悄悄地望着她,颀长黑眸不悲不喜,深若夜星。
破月探手出来,摸到块冰冷的硬物,谨慎翼翼取出来一看,倒是块墨玄色、斑纹精美的玉牌。
“砰!”头顶石板俄然传来一声闷响,“咚咚咚”仿佛有人在敲。破月心中一喜。
步千洐立即丢了刀,厉声道:“放了她,我容你一条活路!”
“她……去了?”燕惜漠声音微颤。
“晓得这是甚么吗?”他拿起一块,悄悄挂到她脖子上。
破月望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影,现在的他如何能接受任何重量?可她还是将殷似雪送到他怀里。他接过,身形晃了晃,缓缓回身。
颜朴淙渐渐笑了,却不答复,盯着她,目光可谓柔情似水,他提起最后一口真气道:“我策划多年,机会已经成熟。我的故国,他日必将一统天下,大胥?哼!终有一日胥人贱如猪狗!这玉佩是我颜氏独一的身份证明,可保一世繁华安然。本来两块,为我和雪儿预备,厥后便是你我二人。本日你若对我有半点至心,我便将两块玉佩赠送你和那小子又有何妨?但是颜破月,你终是对我不住。本日我死于此地,他日大胥国破,你必将接受与爱人生离死别之苦……”
破月不吭声,目光不与他直视。
“雪儿……”他哑着嗓子道,“惜漠大哥带你回无鸠峰。”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过了一会儿,他竟然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
破月喘着粗气,恨恨瞪着他。
“惜漠,我也思念你……”她抬手,却有力垂落。破月含着泪将她的手牵起,与燕惜漠的放在一起。殷似雪深吸一口气,柔声道,“月儿,你到我怀里,取样东西出来。”
“嘭”一声,两人跌坐在一处柔嫩的物事上,接连又是“咚”一声,身下的空中竟然翻起,两人又往下疾疾地坠,再次跌倒在一层空中上。
她的气味垂垂微不成闻,终是缓缓闭眸,再无声气。
“撤手!”步千洐大怒,松开燕惜漠,挺刀上前。
“你对我,就没有半点情义?”他盯着她,目光暗得仿佛有些涣散了。
“喜好。”燕惜漠缓缓伸手,极艰巨地落在她一摊烂泥般的背上,“没有一日不喜好,没有一刻不思念。”
这个可爱的人,临死前为甚么要那么说?“他日国破,你必将接受与爱人生离死别之苦”?明知他是歹意,明知他或许是用心扰乱她的心志,可她为甚么感觉,这句话就像预言,将会一语成谶?
“我那些弟子……”殷似雪颤声道,“都是些薄命女子。此后你……散了教也好,替我……当教主也好,多多……照拂她们,如同手足……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