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瑶不等他细思，又道：“你生疑，二哥一定不会生疑，萧寒明动手握都城兵马司，私底下掌着都城的暗卫，密哨。若他无端被疑，都城这一摊子事，谁来接办，谁能接办？此为内忧。
蒋欣瑶脸涨得通红，眼中尽是肝火。
“表嫂，这话是甚么意义？”杜天翔不顾嘴角的血，急道。
杜天翔神采突变，刹时又隐了下去，怒骂道：“他娘的，公然是好招啊，毒杀十六，诽谤小寒，计中藏计，策算无遗，招招直中关键，谁他妈这么短长。”
蒋欣瑶毫不逞强的看归去：“我为甚么要奉告你？你不是要去死了吗？”
杜天翔恍然大悟道：“而你，为了帮十六粉饰，必先把人打发走了，再让贵明亲身送畴昔。侍卫一看是贵明，并不设防，是以，东西轻而易举的就到了十六手上。”
燕十六仿佛忘了方才的事，脸上杀肃之色渐起，嘲笑道：“此人不但深谙我们之间的干系，还对我们极其熟谙，若不然，如何只在碧粳粥里下毒？”
蒋欣瑶最后一句，几近是哑着声嘶喊出来的。
一声巨响，上好的绿釉美人瓶回声而碎，惊住了偏厅里的人。
蒋欣瑶叉着腰肢一气呵成说完，瞧也不去瞧燕十六那红了又白，白了又青的脸，只弯身扶起杜天翔。
静，死寂普通的温馨，仿佛连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
“韩王被一剑封喉？”燕十六不成置信的看向萧寒。
杜天翔，燕十六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四只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蒋欣瑶。
“滚蛋，阿远要有甚么事，我让你们一个个陪葬，十足陪葬。”燕十六几欲发疯道。
萧寒心下不忍，淡淡道：“当时我听贵明来报，还念叨一句，怎的送到这里来了？只是这个动机一闪而过，未及深想。现在看来，确是大有深意。”
萧寒松开了手，对上那双吵嘴清楚的眸子，眼中一片深沉。
杜天翔挣扎着起来，摸了一把脸，见满手的血，嘲笑连连道：“小寒，你放开他，让他打，有本领就打死我，没本领，今后就别他妈的来求我！”
燕十六突然上前两步，瞋目相斥道：“你这话是何意义？”
蒋欣瑶幽幽道：“燕十六，我们这趟西山之行，为的是甚么？”
“我甚么，我才是他一脉相承的远亲侄女，他活，我笑，他死，我要悲伤一辈子。这里站着的哪一个不是他的嫡亲老友？哪一个内心不难过，不悲伤？不都强忍着。就你那点见不得光，见不得人的豪情才是最真最诚？放屁！”
燕十六茫然的看向萧寒。
“深意，甚么深意？”燕十六的目光蓦地变得锋利。
萧寒强忍着把欣瑶狠狠搂进怀里的打动，淡淡道：“自家兄弟，何必这么见外。”
……
燕十六张了张嘴，到头只悄悄的唤了句：“天翔！”
蒋欣瑶嘲笑道：“归正你们活着也不能成双入对，死了，恰好能够摆脱世俗的目光，做一对阳间鸳鸯。甚么江山社稷，甚么兄弟情深，甚么中军，北军的，十足放下。”
蒋欣瑶上前两步，对上那双尽是伤痛的眼睛，面带不屑道：“老天没有挑选你，是想留着你这条命，你这条皇子皇孙的命，做你皇子皇孙的事。别到时候天下大乱了，你燕家数百年的江山，最后断送在你的手里。”
燕十六呆呆的望着面前的两人，紧绷了好久的心神俄然崩溃，心底的哀痛涌泉而出，眼泪渐渐划落下来，哀道：“蒋欣瑶，我与他这么多年的情分，他若不在了，我独活着，另有甚么意义，另有甚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