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缺又道：“莫非你不想回书院看看？夫子还活着，老黄牛也还活着，大师兄和二师兄现在可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他们应当都很想你。”
大黑马瞪圆眼睛看着破辇的方向。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大黑马颤着腿，艰巨非常地挪到辇前，谦恭至极又谨慎翼翼地把马头伸进辇中，在黑驴滚圆的肚皮上悄悄蹭了蹭，又伸出舌头舔了舔。
情意微动，他体内深处那颗悬浮着的晶莹液体缓缓扭转，纯粹至极的浩然气，缓缓灌注到他手臂内，然后顺动手指向空中散去。
它在书院后山里与老黄牛等厮混了很长一段时候，哪有不晓得黑驴的事理，此时看着宁缺的神情，便猜到了此驴便是彼驴，不由非常震惊，又无出处地不安惊骇，思来想去，毕竟还是鼓足勇气，走了过来。
疏忽便是最大的热诚。
像朵黑云。
宁缺不明白黑驴为甚么没有反应，但看懂了它脸上的嘲弄神情，感慨想着，公然不愧是小师叔的驴，竟然高傲得瑟到了这类境地。
金帐王庭是一个被中原诸都城将近忘记的国度，除了唐人。
在看到辇上那只黑驴第一眼时，他便猜到了这只黑驴的来源。
先前宁缺看黑驴收一蹄伸一蹄的模样，感觉非常风趣好笑，此时再看着万马奔腾的震惊民气的画面，俄然感觉黑驴就像是一个严肃不成侵犯的名将，正伸出右手，替麾下的千军万马指引挞伐的目标。
宁缺有些难堪，心想自已和大黑马的搭配，比起当年小师叔和小黑驴的搭配来，确切不管从气质还是气力来讲，都显得有些丢人。
宁缺心想即便它能听得懂人话，也不成能信赖随便喊两句，便让它信赖自已是书院中人，不由感觉自已非常笨拙。
他看着远处如暗影般挪动的野马群，下认识里问道。
数十年前，小师叔骑着小黑驴分开书院，进入长安，然后骑着黑驴行走人间，上烂柯寺，入荒漠赴魔宗庙门，那只小黑驴不知看到了修行界多少传奇故事的产生，但是数十年后，小黑驴固然不成思议地还活着，终究竟还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