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烦燥地捶了捶被子,忍了忍终是道:“凤姐姐这么无能一小我,今个儿倒是如何了……”她打小在贾府里住着,贾母疼她,连带着一家子待她都是极好的。且她叔叔袭她老子的爵,住了她们家,在她内心总觉着她叔叔占了她家普通,是以心下更与打藐视着她长大的贾母等人靠近。本日为了黛玉说了凤姐不是,话一出口她又别扭起来,可要说黛玉甚么不对她也说不出,只得又捶了两下被子出气。

当着外人,奶娘只得起家去了,丫头们也怪没意义的,给湘云上了茶,就各自退开做自个儿的事去了。

只是前阵子黛玉发明最不爱做女红的润妍竟然在玩弄针线,黛玉随口问了句,润妍竟然答说她想给自个儿的衣裳上绣朵花――这答案可比润妍脸上长出朵花来还叫黛玉吃惊。偏她当时有事混了畴昔,却不知不觉记在了心上,常日不由就留起了意来,这才发明她方才问的那些细节。

湘云皱了皱鼻子,也不管内里宝玉听不听得见,回身唤道:“翠缕,快给我把头发散了,夙起就说你梳得太紧了,你偏说不扎紧点戴不稳花儿,这会子头皮子可疼死我了。”

黛玉在奶娘带着哭腔的干脆里有些恍忽,只是这动机一起,刹时就忆起了魂记里悲惨的结局……

黛玉一刹时想明本日此劫的由来,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若不能使得她们同自个儿同进退,只怕今后另有祸事,是以挥退了小丫头们,问世人道,“我只问你们:这一则,女人我进京来是做甚么的?这二来,大表姐升了位自是丧事,只是我们林家立在朝上是依托了舅家的助力么?”

湘云一甩手,恨恨道:“你又哭……实在气不过,白日里就不该那么轻饶了凤姐姐,这会子哭管甚么用呢。”

奶娘哭了两声,又道:“女人且听我一句罢,有道是豪杰不吃面前亏,再如何样,这亲戚大面上总不得错的,反正女人尽管跟着老太太,待到老爷来接,当时我们家去,自就好了。这些子小事您也别操心了,我们原是女人的主子,就是为女人死也是该的,这点子事又算甚么呢……”

她无路可退。

黛玉也撑起家来,道:“不饶了她又能如何,到底最后是老太太难过――手心手背都是肉,换了你,你舍得老太太悲伤?”

湘云听了就笑,黛玉横她,她就悄声道:“我吃这个做甚么,我又没上火。”

黛玉回道:“就说我睡下了。”

黛玉叹了口气,安抚她奶娘道:“嬷嬷你先下去罢,这事我晓得了。”

黛玉同湘云交好以来,这还是头一次将她与贾府的冲突这般直接地摆到湘云面前。湘云侧着头望向黛玉的方向,明显床只这么大,两人声气相闻,却瞧不清相互,氛围中模糊故意跳的声音,也不知谁比谁跳的急。

奶娘性子弱,被黛玉这话说的红了眼眶,不由拿绢子抹了起来眼泪,“好女人,我也知女人是为了我们好,只现在我们客居在此,虽说是亲戚,到底不是自个儿家里,哪能事事快意呢……再说,舅老爷府上迩来为了接娘娘的驾忙了很多。我们再没眼色地计算这些小事,没得叫人挑女人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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