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行中无事,本又是个聪明人,闲来一揣摩,大抵也猜出,这周瑞,怕是获咎了林府,方才出得这般事情,再往深里一想,他就更是催着船家快行。这一头是他的二婶兼姑母,一头是老祖母,这事出的,他哪头儿都获咎不起,如果不能在那位姑表mm林黛玉的生辰之日到达林府,可就不好挽回了。
贾琏自接了这趟差事,为着贾母那句“赶几步,倒也还赶得上我那外孙女的生日”,算算日子,真是非常的紧急,说不得,只好轻装简从,重金雇了个老船工,一叶快舟,日夜兼程地下往扬州。
贾琏听得此言,心中更是界清了原委,不由暗恨二婶母心窄计短。倒也不知姑父究竟将那周管事如何打理了,两下里如果闹起来,这,接不着人,祖母不依;接着人了,于那要上京的mm,可不大好。
一刻,就见着林府的下人,领了个似曾了解的人进得门来。贾琏见了,吃了一惊,倒不是周管事被虐得他认不出来的,而是白胖得他快认不出来了。贾琏呆了一下,见周瑞给林姑父见过礼,又向他拜过来。只得办理精力,先串了供来:“周管事,因我路上病了,让你先来与姑父报个信,怎地你若大年纪的人了,却连这点事也办不好?”
贾琏这番骂得周瑞虽狠,倒也怕林姑父立时就要办他,是以也点出周瑞是贾府的主子,多少有回护的意义在内里。林老爷只含笑在一旁老神哉哉地听了,直到贾琏做结案呈词了,方渐渐悠悠地打了下官腔。他瞧着这周管家短短半月就已被喂得这般胖,想必这前面的日子,自有苦头吃了,他也就乐得做个大要情面。……报仇这类事,就要趁早,要不然,看,这会子,主子就来了。
紧赶慢赶的,终究在花朝节的午后赶到了扬州,虽已误了点时候,但贾琏还是找了家堆栈,洗去了一起风尘,重整了衣袍,装出了一付缓缓而来的模样,叩开了林府的大门。
贾母说着说着,就想起了本身的女儿,一时触着悲伤处,不由老泪纵横。座下王氏连一群婆子都被吓得站起家来,噤口不语。贾母的大丫头鸳鸯在旁瞧着氛围不对,悄悄地转过屏风,指了个小丫头出去,叫立马将宝玉找来。过得一刻宝玉出去,给贾母请了安,又拱到贾母怀里一阵揉搓,方渐渐哄得贾母转来。贾母当着宝玉的面,也不好再剌王氏,只得让她重新坐了。
周瑞见着贾琏,已知事情有变,又闻声贾琏如此这般一问,他也是人精普通的人物,立时跪下身去:“老奴该死,老奴建功心切,谎报了动静,想着先接了林女人,来往路上迎着二爷,也就省了二爷再多跑一趟……”
问到正题上了,贾琏忙正了正身子,面上带了点歉意,“侄儿忸捏,本是本身在老祖宗面前讨的这个差,一是想特地到姑姑灵上补支香,二是趁便接mm进京。过完年就动的身,未曾想半路上偶染了风寒,一时行动不便,给担搁到了现在。……不过侄儿唯恐姑父久候,倒是遣了跟来的周管事,先往姑父府上送了信的,……姑父未曾收着信儿?”
贾母搂着宝玉这个孙子,又想起阿谁没见过面的外孙女黛玉,怜她幼年丧母,叹道:“琏儿这会子去,若赶几步,倒也还赶得上我那外孙女的生日,不幸见的,还不到七岁就没了娘,这日子可如何过啊……老话说得好:宁跟着乞食的娘,不跟着当官的爹,更何况她老子另有那些个姬妾,只怕个个都把我那外孙女儿当作眼中钉呢……本想着早早地接过来过个热烈年,未曾想连生日也没赶上……鸳鸯,我们开箱子看看去,看给黛玉带点甚么生日礼品。”鸳鸯忙过来,与宝玉一起扶了贾母,往东配房而去。待贾母出了门,王氏这才白着个脸,离了婆婆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