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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父亲写这封信时,还充公到黛玉才寄出的前一批信,并未提到会寄书过来。黛玉随船带得都是些要紧的功课,并无多少闲书诗集,那些功课早就被她翻得烂熟。京中的宅子久无人住,哪有甚么书册。前几日她为着这个,还很没骨气地往宝玉房里跑了两趟,没体例,三春的书更少。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本身当日买得那一大摞经济世途的书倒是都随船带来了的,白白占了多少地儿,说是拿来“恶心”宝玉的,这会子反倒是弄得是本身无书可看了,这……算不算“害人不成反害己”,哎……
宝玉仍沉浸在方才的话语中,这番话说得是有气有力。可黛玉听在耳内,想起进府以来宝玉明里暗里的保护与关照,不由悄悄感喟了一声,心下震惊不已:宝玉待本身,确是十二分的经心极力了,虽说他身上有很多本身不喜之处,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仅凭以诚待人此点,宝玉就应算是一个不错的朋友,何如这朋友,最多也只能算作精力上的,实际中么,哎……
气候渐暖,院子里的石榴树打起了花苞,睡莲也在水中伸展开圆圆的叶子。假山上也一层层地着上了浓淡适宜的绿。黛玉打家里带来那只鹦鹉起了兴趣,与同挂在游廊下的雀儿们叽叽呱呱地相互应对着,反衬着院子里有种说不出的静谥。黛玉借着体弱,只在贾母身边陪着,并不往学里去。只是明天来了外客,黛玉带着孝,不便见客,借机辞了出来,回房持续看父亲的来信。
实在黛玉倒不是没想过干脆让薛家进不成京,或是不能借住于贾府,只是待细细虑过宝钗入京的相干片段后,方知这薛家入京投贾府,乃是几方好处共赢使然,相互胶葛甚深,决非是平常的走亲戚呢。
两人一时都寂静下来,丫头们见状忙上来换茶的换茶,摆果碟的摆果碟,欲将两人方才的话题给岔开去。宝玉怔怔地伸脱手来要接茶盏,却又忽地一缩手,避了开去。那茶盏顿时脱手碎在了地上,上茶的雪雁也唬了一跳。不由呆了一呆,一旁春柳等忙上来为宝玉擦拭,房里的嬷嬷也过来检察,幸亏这气候穿得衣服尚厚,茶也是温的,并未曾伤着那里。谁知宝玉的奶娘李嬷嬷得着信儿,也忙忙地自内里赶出去,拉着宝玉一叠声地问东问西,又指着雪雁骂了两句,一抬眼瞧见黛玉冷冷地瞥着她,虽说还是个小人儿,却也有几分气势,李嬷嬷一惊之下住了嘴,脸上却悻悻得下不来面子,幸亏宝玉此时已醒过神来,拉住李嬷嬷,向世人道:“无妨事的,原是我没接住……可有惊到mm了?”正说着,绮霰、袭人也来了,贾母房里也打发了个媳妇过来探听。世人簇拥着宝玉一时就往贾母房里去了。紫鹃有些不放心跟到门边,担扰地转头向黛玉道:“女人可要派小我跟去瞧瞧,老太太那儿……”黛玉也收回望向门口的眼神,长舒口气笑道:“不必了,嘴长在她们身上,要如何说是她们自个儿的事儿,我们尽管清算清算,关门睡自个儿的觉罢……这一日我可实在有些累着了……”――宝玉,在这般无边的宠嬖里,你的前程,到底在那里呢?
要救香菱,最难的,是如何哄得父亲脱手管这个闲事。黛玉左想右想,却用了个最荒诞、也最简朴的体例:假托神仙之说。归正那甄士隐失女后,是跟着那两个和尚羽士去了的,大小也算是他两位的门徒,此事关乎神仙,绝非虚言。那和尚原是在她们家现过身的,又两次为她预言――固然有一次是重生的她扯谈的,但那和尚是神仙,这在她们林家但是全部默许了的。再则黛玉在信中所列得那些事情委曲并一俱地点姓名等等,除了神仙托梦,再无他解,那是本身的父亲,断不会以为本身是个妖孽。这是一名有恩于己的神仙,为了渡化弟子而托她办的一桩积善纳福的善事也――这就是黛玉劝说于父亲的来由。现下看来,父亲坚信不疑,并已非常有效力地完成了前期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