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道:“我在书上见着的,说是有种守宫制的膏子,可比凤仙花汁历害,画在肌肤上,能好久不退色呢……”饬字可通“饰”字,黛玉当时即将此物往“饰品”上引了一引,宝玉本喜好这些脂啊粉的,一听之下,不疑有它,此时也就当作一件打扮女孩儿的别致之物先容给贾母,且他一面说,一面还指着书上那行字于贾母看,“只是如何退色却写得不清不楚的,看不大明白。我与mm说,不如先买些来尝尝,看这膏子点在人身上,到底要多久才会消。”
他现仍住在碧纱厨里,这一通闹腾,贾母如何能不晓得,别的东西也还罢了,可这东西,宝玉真晓得做甚么用的么……又听宝玉说黛玉也在顽这个东西,一时真有些哭笑不得,又忙着人唤了黛玉过来。
黛玉一起出去,瞧见宝玉正捧着一本书在贾母身边谈笑,待请过了安,贾母抬手唤她畴昔,笑道:“这书风趣得紧,玉儿倒是那里得的?”
贾母又笑问:“这会子可顽得是甚么呢?”
宝玉笑着抬眼瞅瞅上面拉了春柳的手臂悄悄探看的丫头们,懊丧地叹道:“她们都说欠都雅,全给抹了去。”想想复又涎脸向黛玉道:“好mm,你手巧,不若你劳回神,一并画了罢。”
贾母含笑听了,全不言语,心知嬷嬷们都是些不识字的,就算内里的主子晓得些,只怕也不敢与宝玉乱讲的。
东西既然有,宝玉自是寻获得。也不知他是如何得的,看他一脸坦诚地模样,想来给他东西的人并没有完整让他晓得这守宫砂的用处。黛玉猎奇地接了盒子,正要细瞧一瞧这奇怪物,却见只如那大红的胭脂膏子,也并无甚么异味。不免有些绝望,但想了想,另又有了主张,只叫娴雅取了那最细的圭笔*1来用……
“……老太太你瞧,可都雅不?”另一旁黛玉拉过春柳的手臂。只见春柳小臂内侧处,几笔朱红,倒是绘得两条柳枝,点点柳叶。宝玉伸头过来瞧见,叹了一句道:“本来mm是这般画得啊,可真都雅。”春柳被瞧得神采绯红,忙拿衣袖掩了手臂,退了下去。黛玉也不拦她,只向宝玉撇了撇嘴,道:“可惜只得一色,若能多得几色,想来更是都雅。” 复又问道:“你可画了几个了?”
……可惜“明净”这个东西,实在并不是个很“明白”的东西。人嘴两张皮,一念之间,说你明净,你就是没这守宫砂也是明净的,就如袭人,打死黛玉都不信王夫人就全不晓得她做下的那些活动;说你不明净,你就是将这守宫砂直画到脸上去又有何用?阿谁说了一句与宝玉有“伉俪缘”的四儿,不过也就这么白说了一句罢了,还不是被撵了出去,真论起来,又有甚么不明净的?哎,归正于这事非堆里,多一点防身之物总没甚么坏处,这守宫砂,就当本身给这满园子的丫头们一个小小的礼品罢,至因而好是坏,呵呵,可就各凭民气了……
贾母笑咪咪地抚了抚宝玉的背,道:“你林mm说得极是。”却也不知这“极是”指得是能够随便画呢,还是应当有主子的气度。却又向黛玉笑道:“我还不知这摄生修性的书也这般风趣呢,玉儿且将上回买的那些书送来与我老太婆打发打发时候罢,……不过,顽归顽,你们可休再动那些针呀甚么的,细心伤着自个儿,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