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一起笑一起点头道:“你二哥哥远不及你也……”说着抽出绢子来拭了拭眼角的笑泪:这丫头,太有材了。
一时说完了闲事,贾母怜世人在东府守了一日,也不留她们侍侯,俱都让她们早早回屋安息,宝钗只得也随她阿姨去了。是以待得晚餐齐备时,桌上只贾母带着宝玉、黛玉并湘云祖孙四人,虽说仍如常普通的“食不言”,却总觉着有些别样的沉闷在内里。
那湘云再对劲不过,虽一手扶了黛玉,仍自一手顺着颌下的丝绦,昂首斜眸地向黛玉道:“林姐姐,我可比二哥哥如何?”
这话一出,站在廊下的晴雯已扶着柱子笑弯了腰,黛玉也抿着嘴笑啐道:“你这个促狭鬼,怎地想出这等主张来……”一旁离得近的丫头媳妇们也都笑成一片。
湘云无妨黛玉竟直直地将话给堵了返来,被激得脸上一红。且心下也是一阵恍忽,不大明白自个儿怎忽刺刺说出这等话来,又想起她俩平日的友情来,一时讷讷不再出声。幸亏宝玉这最爱合稀泥的繁华闲人在此,已是拉了黛玉述起这几日的苦来。宝钗笑着上前来挽了湘云往探春坐处去,劝道:“林mm那张嘴再是不饶人的,你只休理她就是。你与宝兄弟是自小一处长大的,情分怎是旁人可及的……”
宝玉听得丫头们唤“林女人来了。”时,已是跳起家往门口处来接,见黛玉正在脱披风,顺手接了,递给小丫头道:“mm本日可好些了,昨个儿我回得晚,未曾去瞧你……”
刑、王两位夫人是来与贾母禀过东府里有关秦氏丧仪的相做事件:珍大爷给寻的那付樯木虽好,到底得的仓促,今个儿制好了棺椁,才糊了头到漆,只望在出殡前能再上两道漆才好;蓉小子捐得了五品龙禁尉今儿领了凭,秦氏的一应仪用均已照着恭人的品级改了陈列……黛玉离得近,听了一耳朵,只是不大明白:她如何记得恭人是四品的称呼呢,可贾蓉不是捐得五品龙禁尉么?……可她这也算是偷听,倒不好上去问个清楚。
黛玉再撑不住,笑倒在那人身上,边笑边自笑骂道:“……正端庄经地女人家,上那里学得这等油嘴滑舌的。”
黛玉即出了主张,自是要早早参加等着看热烈的。在她乖灵巧巧地恭维了老太太的发型,又奉过茶后,就开端一边陪着老太太说话一边等着看好戏了:嗯,湘云虽是早就穿好的了,但宝玉可要费番工夫……
“你今个儿生我气了?”
黛玉笑道:“已是大好了,多劳你操心。”见王夫人正望着这边,脚下一顿,又抬脸向宝玉悄声笑道:“这几日在那边府里,可曾被那些和尚羽士熏着?”说时高低打量了下宝玉,见他已去了冠带,穿了身银灰弹墨的小袄,散着白绫裤腿,趿着双缎面软鞋,全一付家常安闲打扮。
黛玉横了她一眼,又眨了眨眼道:“一会子老太太该起了,你这个‘宝二爷’要去存候,阿谁‘史大女人’就不消去存候了么?”
偏他两人见无人看破,又按端方齐齐回身给王夫人存候。王夫人就是眼神不好,身后还站着探春与宝钗呢,两人齐齐讶然“啊”了一声。王夫人待面前两人行罢礼起家正正打了照面,也是一惊,不由皱眉道:“你们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