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单单只他,还则罢了,毕竟他出的主张他也得管出银子,老是将本来筹算的余量用尽就是。可后宅另有个王氏。她是娘娘的生母,且这一回后宫进位并非只贾元春一人,倒是她位份最高,各府夫人们的情面来往都越不过她去,她也顺势探听了各府探亲的安排,恐怕有人在位份上比不过自家闺女,就拿这些琐事来驳她的面子,常常外宅那边贾珍等人拿了主张,总要派人出去问个讯,她一派慈母心性,总得再添三分才好。
凤姐这些日子与黛玉花枪马调地费了多少唇舌,半点收益全无,当今儿黛玉这般一说一笑,目睹着又要无功而返了。可想想姑妈说的话,再想想那些银子,凤姐一咬牙,干脆顺着黛玉的话道:“你那琏二哥如有这等本领,别说只给供起来,就是让我1日日迟早一柱香,晨昏三叩首,我也没有不承诺的。只可惜现现在银子没生出一厘来,事却摊上一大堆……”
凤姐看了看屋角立着的丫头,“这茶冷了,你去换一壶来。”
探亲说是一族的丧事,可后宅里夫人们来往,并不都往宁国府尤氏跟前去,来往情面,收出去的非常倒有六七分进了王氏的私库,送出去的却多是公中在出。人可非论亲疏,银子却分出了远近。光阴一久,贾珍等虽听了定见,可多出来的这三分便是王氏说的,银子自也不该让他出才是。偏王氏尽管说话,若论银子,她是不当家的,自是当家的凤姐贾琏支应。可府里的银子已各有效处,这多出的部分如何不让他们捉襟见肘。
一时黛玉搁了笔,慢声同她说道:“你若不欢畅,不若早晨多吃点醃鱼罢。”
听月昂首瞧了瞧黛玉,上前来捧了茶壶退了出去。
本来为着贤德妃探亲一事,虽说老祖宗贾母发过了话,可贾氏便是合一族之力为之,初初筹算时就是比着银子造的。加上这兼主顾事的族长贾珍是个随便惯了的——这一名的老爹早早就在观里修仙,留他一人掌着宁国府一府的繁华多年,眼界又岂是贾赦、贾琏能比,修墙的必得是青石的,假山非太湖石不消,就是采买的伶人,这不,刚借着黛玉肇事儿一气否了,已另叫人上江南水乡美人窝去挑些个“勉强”能看的来……
紫鹃应了,只是出了门却站在廊下望着鸟笼出了会子神,只瞧着听月回转方提脚去寻云莺。
黛玉悄悄一笑:“才说不见外,怎地就提及见外的话来。林管家虽得我爹正视,到底他是仆,琏二哥倒是我表兄,那里有主就仆的事理……再说,有些话,总要劈面交代交代方好……”
加高低人们是惯会揣摩主子情意的,来回两趟,也不需多言,那报上来的价是一个比一个高,寻返来的物件是一件比一件精贵,王氏瞧着是一回比一回合意,凤姐自不能去绝望,只是这事总要有个了法,姑侄俩一合计,这主张天然打到外人头上了……
凤姐转了转眸子,复笑道:“既是求人,那里能劳烦你家管家过府呢,让你琏二哥拿你的条儿明日畴昔一趟就是。”
也是她该死,偏多劝了凤姐一句重视身子,倒叫她牛皮糖普通粘上来要银子——没有儿子傍身,要再多银子有甚用?不过是为别人做嫁衣裳罢了——哼,不听mm言,也是只亏损在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