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虚得没力量骂他,倚着床架:“你方才胡来甚么?”
楚曦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却听“唰”地一声,昆鹏竟已拔了佩剑朝池中刺去,小鲛吓得从水中一跃而起,他想也未想便纵身扑去,将它护在怀中,肩膀当即袭来一道剧痛,血溅三尺。
收了,收了就是他的猎物了!
“我就没走,一向在替公子守灵。”昆鹏盯着他,眼圈发红,欲言又止,他是楚曦捡出去的孤儿,除了这儿也没处可去,终是忍不住三步并作两步,将楚曦一把抱住,便嗅到一股奇特的甜腥味。
楚曦还未开口,便见昆鹏一步步朝水池走去,双手都攥成了拳。贰心中一紧,顿觉不妙,忙抢步拦在了他身前。昆鹏一脸见鬼的神情,指着水池道:“公,公子,为何这儿会有鲛人?”
“树倒猢狲散,人之常情。”楚曦淡淡道,“他们是我的谋士,不是死士。这回他二人也是说动了卿大夫刘桓求过王上,何如他一心要我死,又有何法?你觉得他是随便挑小我去献祭的么?”
门上,墙上,满是湿漉漉的鲛绡,活像个盘丝洞。
他这是……天降横财了?
楚曦一脸震惊地顺着足下一溜水渍看到水池处。小鲛从水里露一双眼,盗偷窥去,见两人手忙脚乱的收了鲛绡,瞳孔缩了一缩。
“公子!”
――他既要养着这小鲛,要瞒身边的人,也是瞒不下去的。
昆鹏当即照办,他手笨,缝得楚曦的确如遭酷刑,他自学的医术固然了得,这会儿却没法摒挡本身,只得受着。他失血很多,人已困乏至极,还未缝完,便已睁不开眼了,嘴里却还喃喃叮咛:“昆鹏,帮我擦刷洗洗,我身上脏得很,难受得紧。”
昆鹏一脚踩在珍珠上,差点摔了一跤,热水洒了半桶。
水底一双眼悄悄展开,盯着分开池边的背影,幽幽发亮。
“这是……”
不知如何贰内心一跳,只觉眼熟得紧。可方才把这小鲛救上来前,仿佛是没见到的。看起来,也不似伤口渗血构成的。
这味道分外熟谙,昆鹏却想不起在哪儿闻过,只觉万分不适,忙将怀中清癯的身躯松了开:“公子,你身上,是甚么味道?”
怪了,做了甚么恶梦吓成如许?他摸了摸胸口,深吸了口气,方觉身上粘腻不堪,起家要去沐浴一番,又想起水池有主了。
楚曦震惊,都传鲛人泣泪成珠,能产鲛绡,公然是真的。难怪,鲛珠在市场上令媛难求,一尺绡纱更值万金。很多贵族后辈们趋之若鹜,天南海北地赶来渤国,常常贩鲛成品的客船还未出港,就被买家的船半路拦下,争购一空。
昆鹏不语,他这公子,平常看着温文尔雅,芝兰玉树的,却不是个能够搓扁肉圆的性子,他只是能忍。真把他逼急了,比谁都大胆,都定夺。他想起那年发大水,他一人抱着颗孤树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被冲进海里,公子硬是将手里的浮木给了他这素不了解的孤儿,本身抱着孤树撑了几个时候,幸亏公子命大,才没被灭顶。打那今后,他便发誓要跟在公子身边,替他出世入死。
昆鹏问:“公子筹算去哪儿?我听闻,再过一段光阴,便有南瞻部洲的客船过来,公子能够借此机遇分开。再说,公子不是另有个胞兄就在南瞻部洲?”
小鲛抬头朝那已灭了灯火的窗子看去,嗅了嗅池子里满盈的血腥味,内心无端端涌起一股难受劲来,搅得五脏六腑都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