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湄不接他这话,又说:“手。”

延湄的目光又转到他的脚上,傅长启缩了下靴子,忙道:“左脚也冻了,但没手上短长,你宽解,二哥走时带了蛇膏,也抹了,过些日子就能好。”

延湄紧紧闭着嘴巴,却过来拉了他的袖子往里走,傅长启嘴里念着好好好,一进屋,热意融融的,他袖子里的手禁不住搓搓蹭蹭。

桃叶抿着嘴乐:“闵小娘子好记性,前儿才见过我家舅老爷,今儿就不熟谙了?”

傅长启见她还愈发有了两分为人妻的小模样儿,内心乐了声,萧澜瞧他手冻得短长,道:“用过饭得请大夫来给二哥瞧瞧。”

傅长启笑道:“闵大夫勿多礼,前个儿我照镜子,自个儿也认不出自个儿来。”

闵馨看他一眼,心说小夫人长得娇憨明动,家里哥哥怎是这个莽汉样儿,因嘴里不冷不热道:“傅公子如果信不着,自可不消,但方剂我是给了的。”

傅长启道:“闵大夫赏个脸一起?”

傅长启回濮阳时,正赶上萧澜去了颖阴,延湄第一目睹着他,的确不敢认。

萧澜与傅长启先回后院,延湄正等着,要换的衣裳都给他备好了,说:“净手用饭。”

傅长启点头说:“是头一回。”

――他两个手都生了冻疮,紫喇喇的肿着,另有些流脓,一着热,痒得钻心。

萧澜那边当天早晨得了信儿,第二日午间便赶回府里。

萧澜一看他和韩林都变了副模样,先问:“路上可顺利?碰到贼匪没有?”

傅长启这下正了神采,――这箱里的东西他过了眼,大半是玉,且是上等的好玉,该当是之前萧澜自于阗带返来的。

傅长启是个一句话要转三个弯儿的人,闻言便皱了下眉头,看着延湄问:“你前阵子闹病了?二哥上回到这,急仓促地,倒没瞧出来。是那之前还是以后?现好全了没?”

延湄一下不说话了,但桃花还没反应过来,答说:“闵小娘子同她的哥哥都是大夫。”

傅长启张了张嘴,却顿时将问话又咽了归去。

她稍稍上前,傅长启手伸出来搁在桌上,闵馨见他手涨紫涨紫,肿如猪蹄,道:“傅公子是头回受这冻伤么?”

五百匹乌孙马膘肥体壮,外相油光水滑,正在跨院里挤来挤去,傅长启和韩林等都一夜好睡,正精力奕奕地想要尝尝手,见他返来,傅长启笑着一礼:“幸不辱命。”

乍一见着人,她唬了一跳,向延湄道:“还觉得是夫人寻我,如果给这位公子瞧病,怕是得哥哥来。”

延湄还不累,但她晓得傅长启的脚冻了,走一会儿就难受,因也点点头,又看着闵馨。

闵馨一下闹了个大红脸,这也怪不得她,前日见时傅长启是怎个模样?今儿倒是文衫轻裘,胡子刮得干清干净,脸上本来的色彩显出来,很有几分俊朗,她哪能一下把两人想到一块儿。

他穿了件赭石色的皮袄,胡子拉碴,脸颊黑红黑红,不知之前是晒的还是干的,起了暴皮,活像刚从贼山高低来。

傅长启上回住的客院一向清算着,延湄将他送畴昔,桃叶又筹措着去厨下,幸亏这个时候赶得巧,腊月里正备年货,府里才买了十几只鸭子待宰,鸭脑髓够用的很。

延湄看着他,既没点头也没点头,她本就不扯谎话,何况还是对着家里人?但她又不肯说允大娘的事,即便亲如兄长,她也一字不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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