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在一旁听了皱眉道:“俗,俗,俗不成耐。便如美人没得着个好名儿,倒负了这般滋味。”黛玉偏疼跟他拧着,便道:“如何就俗了,这叫毛桃也好仙桃也好,这桃儿的滋味总还是如许。倒是没甚么滋味还偏取个夺人耳目的名字,盛名之下实在不符才叫做俗呢!因名废实,可见你恰是个俗人。”探春在一旁帮腔道:“二哥哥偏是如此,这不过一个桃子,难不成还得叫做袭人、晴雯、碧痕、麝月才叫不俗?”一句话说得世人都笑,跟着宝玉服侍的恰是袭人,这下红了脸道:“女人们偏疼拿我们讽刺!”探春拉了宝钗嘻嘻笑道:“谁让你们跟了这么个主子呢。”贾母听这头热烈,便道:“你们争甚么呢,这桃子还没个像样的名儿,整好你们给取一个来。”宝玉巴不得这一句,立时起了身,嘴里不断,从“桃之夭夭”说到“客岁本日此门中”,从“桃腮”“桃靥”说到“桃花粉”“桃花妆”;黛玉听了半日,皱了眉对迎春道:“二姐姐,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屋里歇会子再来。宝哥哥这半日还没把桃花说完,要比及结桃子、长桃子,再到桃子熟了,还不晓获得甚么时候去呢。”探春在一旁听了噗嗤笑出声来,宝玉讪讪地住了嘴,拿眼睛直给黛玉使眼色。黛玉只当没瞧见,又笑着对贾母道:“老祖宗,刚大嫂子说了,这桃子经了霜到这会儿才气得这个味儿呢,且那一山子桃树竟只要这一棵如许,可见也是得了灵气的。不如就叫做灵霜桃吧。它又这般苦涩,奶名儿就叫霜儿蜜。”贾母听了爱得不可,搂了黛玉笑道:“我的心肝哎,你如何就这般可儿疼,给桃子取个名儿连奶名儿都出来了,偏还听着这般有理风趣。”宝玉亦忙夸奖不已,那样儿竟比本身得了赞还欢畅些。宝钗在一旁见了,也只抿嘴笑而不语。

他们这头说凤姐,凤姐那边也正说他们呢。本来平儿得意了素云碧月所赠胭脂水粉和桃香皂总没有寻着合用的时候。她又素知凤姐脾气,虽是靠近她,若因了贾琏不免要生嫌隙。贾琏的性子也不是个能依仗的,看前后打发的人就晓得了,本身这安宁日子还要落在凤姐身上。是以压下了那爱美之心,胭脂水粉还罢了,那桃香皂倒不如做情面送了出去,也比哪日落在凤姐眼里遭了猜忌好。刚好方才见探春几个打趣袭人,就有了主张,陪着凤姐回了院子,说了一声就拿块手帕裹了那皂糕往宝玉房里去。见几个小丫头站在当院拿树叶梗子斗草,因笑问道:“你们袭人姐姐可在屋里?”小丫头们都认得她,忙往里头传话,袭人从速掀了帘子出来,见是平儿,笑道:“如何前脚刚分开,你后脚就找来了,但是二奶奶有甚么要紧事?”边说着话边往里让。平儿进了屋,见一众大小丫环在那边嬉笑说话,一地果壳瓜子皮,便皱眉道:“成甚么模样,你也不管管。”袭人苦笑道:“我说了也得有人听啊。”见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地儿,便把平儿带去本身屋子,一起走着,平儿道:“你现在不拿下了她们,今后就更难了。你又不是这府里长的,落了一回脸,就能有二回三回,到时候你们二爷也护不住你。”袭人叹道:“我们二爷的性子你还不晓得?哪个女儿家都是可儿疼的,我若说重了,倒怕招了他不乐意,生出个好歹来就是我的罪恶了。”平儿嘲笑道:“你就图这面前平静吧,今后性子养大了,又那么些家生子在,到时候连你安身的处所都没有,光有个贤德的名儿管甚么用!”两人说着话到了袭人屋里,袭人还要找小丫头烧水来泡茶,平儿拦了道:“好了,好了,我莫非是图这一口茶水来的?”把个小手帕包儿往她怀里一塞,道:“前阵子得的一块香肥皂,精贵东西,我用不上它,想着你自来喜好这些带香的东西,就给了你吧。”袭人与她向来熟稔,也不推让,笑着接了,平儿惦记凤姐有事不过站着口语两句就紧着归去了。袭人解了那帕子,见里头薄片木盒子里粉艳艳一块皂儿,上头还印着一枝碧桃,幽幽桃花香,不知怎的又想起早上宝玉说的桃花妆桃花香来,不由面上一红,内心非常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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