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对黛玉道:“先前我还怕你恼狠了,待过来劝几句的。哪晓得你倒是心大得很,如何平日里专听得你行动爱恼小性子的话呢?可很该让他们来看看。”黛玉笑道:“我自有我该恼的人,却不会错赖了谁去。”李纨一想,笑道:“怪道方才见你们两个笑得叽叽咕咕,定是合股欺了宝玉去,才惹他写出这话来。所谓‘烦恼即菩提’,可见他是交运,碰到你们两个大烦恼,只能往开悟菩提的路上去了。”黛玉闻言大乐。

李纨点头:“此话怎讲!”

却说贾政从赏灯小宴上返来,内心总想着方才几人做的灯谜。元妃所作爆仗、迎春所作算盘、探春作的鹞子、惜春作的佛前海灯连着宝钗的更香,个个都透着不祥意味,如许年节昌隆时候,缘何作如此悲语?思虑展转,不得放心。到了外头,恰是朔风萧萧时候,更增凄清。闲坐了一回,往背面姨娘院子里走去。

李纨席间也在,凤姐说话时她便着意看着黛玉,却见黛玉面上淡淡的,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儿。稍后却气咻咻地归去了。想着林如海临行前的拜托,少不得晚些时候要去安慰几句。哪想到到了黛玉那儿,见黛玉同湘云两个正拿了张笺子在看,相顾轻笑,哪有半点芥蒂。遂放了心,上前笑道:“这听了一日的曲儿,还看甚么词来?”两人都起家见礼,黛玉又让墨鸽儿上茶。稍坐了半晌,贾母打发人来问湘云,湘云便带了翠墨去了。

宝钗却想起元妃那日提及的令嫔来。那日返来,宝钗便让薛蟠在外头悄悄探听这位令嫔的事。宫里的事是传不出来,外头目睹的却瞒不得人。这柳令柔升了嫔位没几日,她娘家一兄一弟都得了前程,连着老子都升了一级,虽则还是个五品的衔儿,倒是一州知州的实缺。也难怪那日元妃都要提起,目睹着是极得圣宠的。想来,当日不过一样一身宫衫立于人后的待选女婢,现在却天上地下了。不经意低头碰到了胸前金锁,心叹:“却不知这有玉的究竟是哪个……”

李纨谨慎瞥她一眼,合掌道:“阿弥陀佛,我算是晓得宝玉的心机了。碰上你们如许的,也只能往佛祖身边寻条活路了。”说得世人都笑起来。

忙迎了出去,亲手打水执帕,服侍全面。见贾政神情恹恹的,也未几言,先从贴身荷包里取出两丁清心香焚上了,让丫头们将本身的茶具取来,又叮咛世人都退下,这才燃炉烧水,预备烹茶。贾政闻着鼻尖一点暗香,耳听得水作松声,心下也垂垂安宁,才感喟道:“公然没来错你这里。”周姨娘将一瓯茶递了过来,轻声道:“能有甚事,且喝茶。”贾政闻言内心一松,笑道:“恰是这话,倒是我庸人自扰了。”两人便对坐饮茶,说些闲话,当夜贾政便歇在了周姨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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