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自来最恨这狐媚一流的,听了这话面前仿若能见,气得咬牙道:“好,好,好,竟在我眼皮子底下这般作耗起来!本日我们就好好算一算这账,万不能让这起子狐媚子把我的宝玉给带坏了去!”
不晓得上房里如何一场风暴,待听得贾政肝火仓促往外头书房里去了,金钏儿便起家也去了上房。
贾政听了这话,细想子侄一辈,竟是一句后继无人。不由又想起贾珠身亏早亡,宝玉志弱心散一无所成的事来,内心的火更加盛了几分。
宝玉内心恨得要死,只见王夫人大怒,连半个字也不敢说。只好眼看着人被一个个带走,又领了王夫人几句训,送至门口,才无精打采地返来。
一时周瑞家的出去回话道:“方才老爷先往赵姨奶奶屋子里待了好久,听小鹊儿说,就是赵姨奶奶奉告的老太太活力的事儿。另有之前二爷吓病了那回,也是因着赵姨奶奶在老爷跟前提了想要彩霞,老爷说环三爷还小让再等两年,赵姨奶奶便说了太太一早给宝二爷屋里放了人的话。小鹊儿知机赶下门前去园子里告诉的袭人他们几个,为防着转日老爷问书,宝二爷心急火燎地要彻夜复习,才招出背面这一场祸害来。”
王夫人恍然道:“我说哪儿来的那些话!本来根子在这里!”
五儿病尚未愈,又让两个婆子架着走得急了,这会子气喘微微,那里回得了话,只含泪点头。两个婆子冷哼一声,便拖着她走了。
王夫人也很认这话,一行人就往园子里去。王夫人头里刚出来,周瑞家的掉队几步就看方才遣送司棋的一个婆子孔殷火燎地跑来道:“老姐姐快看看去吧,宝二爷在后门口堵上了,非要分辩两句。我们说不动爷们,正不晓得如何好呢。”
王夫人又往别处一一看察,凡是有行动轻浮好打趣的,或者服饰打扮与人分歧略有两分姿色的,都挑了出来等一总儿收回去。
金钏儿却道:“老爷想来也传闻老太太活力的事儿了。现在老太太发话,就把二女人三女人日日带在身边教诲些理家处世之能,想老太太年龄已高,还为后辈们劳累至此。老爷更该谅解老太太用心,保养身子,才是大孝。”
这下可算得着机遇了,几个老婆子便把向来传闻的见着的宝玉身边一世人等的轻蜚言行都一一说了出来。光言语还嫌不敷,更连行动神情都比划开了。直把王夫人气个倒仰,又问:“如何畴前都未曾听袭人几个提及过?”
公然宝玉本还待诘问,一听这婆子这话,从速撇下司棋往怡红院飞跑。到了里头,见王夫人在院子里坐着,一众婆子媳妇们围着,底下站了一地怡红院的大小丫头们。就听王夫人一个个点名,连她们素习私底下说的打趣话都一分不差地学了出来。尤以芳官、四儿几个为重,王夫人干脆发话,让当时候留在府里的小戏们一气儿都让各家乳母领走配人,一个也不准留在里头。
说了就让人去请凤姐,来人回话却道凤姐刚喝了药正睡着,因那药里头有安神的,平儿出来叫了两声也没能唤醒。王夫人骂道:“胡涂东西!她病歪歪成这模样了,我不过白问一声儿,哪有还非要唤醒来的事理!真是更加胡涂了!”领事的媳妇从速请罪,王夫人也不睬论,便要带了人往园子里去。
贾政晓得金钏儿畴前服侍王夫人,天然没有记错这些事的事理。且她向来恭敬王夫人,现在改换了身份,在王夫人跟前也一如畴前奉养的。天然信她的话。如此一算,竟是宝玉十岁出头就得了人了,内心不由痛骂蠢妇,复又想起贾珠来,也不知贾珠当时候身子不好,是不是也有这个起因在里头!一时心肝都要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