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宝钗将薛家在南边的家资都收拢了,有耕户的重新签了左券,没有的便重新招佃,统统宅子除了金陵城里的祖宅,旁的都或赁或卖,将周转来的银钱除了别的买了两处铺子,余下的便凑个整数托了柳湘莲往四海商行的拼船买卖里入了股。
宝玉想了一回,歪倒在床上道:“那也不是我爱好的。不过做都做了,我不穿不消不上身,才真是孤负了绫罗。我也是受过冻,挨过饿的人了,莫非还会那般不知事?”
薛蝌笑笑,俄然又正色道:“这一圈事儿下来,实在我觉着,此人能活着,便是老天给的命了。真是,若要你死要你亡,真是眨眨眼的事。唉,就说我们,若不是当日可巧碰到了妹夫,那里另有现在?命有没有还两说呢。”
四海商行阿谁小掌柜的在南边事件已了,刘姥姥也跟着告别。贾府人等都感其忠义,连贾政都送到了门口。刘姥姥直喊折寿,不敢再领。到了门口,见停着的大车上又好几个包裹,忙要推让,宝钗却道:“姥姥莫要推拒,不过是些南边的土产,归去分给近靠近邻,也是个意义。”又把一个小荷包塞给了青儿,笑道,“下回见面还不晓得要甚么时候了,这个就当给姐儿添妆吧。”把个青儿臊得不可,刘姥姥听宝钗这么说了,便让青儿收下,又要谢宝钗。
见没人接他话,他自饮了一口茶,施施然道:“如果贫民手里有块良田,有件珍稀的皮裘,有个仙颜的浑家,那可不是福,一不谨慎都是家破人亡的祸端子!你们还别跟我急,我晓得公道安闲民气,只到一人一事上,公道多数还没反应过来呢,这里就该尘归尘,土归土了。”
只畴前那地步都是托着族人照看,现在宝钗要收回来本身打理。若非薛蝌同柳湘莲在,别说收回来打理了,便是上几年没来得及过问的租子只怕也得打了水漂。虽如此,还是掰扯了好些日子才算摒挡伏贴。薛蝌将租子换了银钱交来给宝钗时,劝道:“大哥过继子嗣的事还得尽快,要不然只怕他们还得闹,到时候我也难说话。”
过了三五日,宝钗才拿出章程来,同世人商讨。只说都按着畴前府里的例子来,虽总数没那很多了,大架子仍都还是祖宗端方。贾府里,爷们立室以后,在外账上每年单有一笔银子可领,未立室的都跟着太太女人们领月钱。还丰年底各房按着定规拿分红,这个因是按房来的,没结婚的天然也不在数里。这两条却都让贾政给停了。
现在大家身上都身无分文,畴前也罢了,现在都晓得得了这一注财帛,还这么着就分歧适了。只仍照着畴前府里那般,一个月十两八两的月钱,也没这很多,究竟如何做法才气八方全面,还真不是轻易的事。想到此处,倒有些附和宝玉方才那话了,公然这金银财帛实在是个费事。
刘姥姥直摆手,连连道:“哪儿能呢,哪儿能呢。”
虽她推拒非常,宝钗还是带了麝月莺儿,送她到了四海商行的会馆,见她和熟人碰了面,都安设好了,才道别返来。
宝钗拉住了她,诚恳道:“姥姥身材结实,只到底年事在那儿呢,还为了我们这一家子东跑西颠的,我们内心都承您这份情。您是个菩萨心肠,佛祖菩萨也保佑您越来越健旺。回了京里,我们大嫂子和巧姐儿都在呢,我已送了信去了,今后就当亲戚走动着,您可别嫌我们年青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