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道：“是，出去的婆子先去了红罗巷，道是昨儿半夜有人来拍门把剩下的都买走了。就又去柴炭胡同，也是一样说法。或者其他琐细的店里另有，这两处却都没了。”
李纨道：“这会儿去厨上要要东要西的只怕落不着好，不如就在院子里做吧。”闫嬷嬷道：“这银丝面还好说，这会儿可哪儿去找羊汤呢。”
李纨笑道：“你这比方打得也风趣。我亦不知，大抵是俄然冷了，吃羊肉便格外有味吧。”
贾母见了李纨，只得空问了一句：“兰哥儿还好？”
李纨屋子里向来罕用炭盆子，这会儿已经抽暇又布上了阳春阵，素云跟着进了屋，服侍李纨躺下，笑道：“奶奶跟哥儿的屋子确是比别处和缓，东屋也是，碧月还问是不是东屋按了琉璃窗的原因。”
贾母略一沉吟，对鸳鸯道：“把府里柴炭上的管事媳妇子给我叫来。”
碧月笑道：“妙儿特取了个小碗倒出碗汤去给她娘喝，要平时我定要说她丢我们院子的脸呢，也不怕寒伧。今儿我想啊，若我娘在，我也要倒一碗与她的。”说得世人都笑起来。
不过一会儿，一个穿戴蓝袄罩着青色比甲的管事媳妇出去了，刚跪倒施礼，贾母便问：“府里另有多少上用的炭？”
宝玉最是个惧寒怕热的，这几天和缓了早催着媚人袭人换装换饰，昨儿这一场桃花雪便被冻个正着。虽是一屋子丫环，何如替不了他受寒，且他向来身子又弱，虽赶着换了厚被暖褥又点了炭盆，到早上还是有些咳嗽，又嚷嚷身上没力。
常嬷嬷便道：“如果这么着，白日早晨的点的话，约莫还能点个两三天的。”
本来昨日这一冻，贾母年高惧寒，厚重衣服并未曾都收起来，鸳鸯又是个警省的，本是无妨。只是贾母担忧宝玉跟黛玉，这一早晨便未曾好睡。
李纨微浅笑道：“呆丫头不懂风水。”素云清算完了，放下帘子，自去外屋的榻上睡了，暖洋洋的好似方才的寒气侵人是梦里普通。
55.银霜炭
常嬷嬷道：“可不是怎的，莫非另有人能算到这几天要下雪？或者是想要囤积居奇？”
李纨道：“我是昨儿半夜下雪珠子的时候醒了，又找衣裳又寻被子的。一早还想遣人去外头买些炭来，成果那婆子返来讲市道上的好炭都被买光了。”
常嬷嬷道：“年景罢了，奶奶休要多想，若真有人能把持天时了，那里还是一句大事了得。”
素云便出去叮咛人。过未几久便提了一食盒出去，笑道：“奶奶还真猜错了，我们今儿起来得早，衣裳又都是利索的。外头正乱呢，倒没多少人去烦厨上。”李纨点点头。
常嬷嬷听了道：“既是我们本身买，多了倒打眼，就买个两三篓子的，如何着也够了。”李纨点点头，素云出来取了个雪青素缎的荷包来交给了常嬷嬷。李纨本身精力头倒足，其他人等想必这一通折腾下来都累狠了，就叮咛都散了。
常嬷嬷细想也是，一时束手无策。闫嬷嬷也来了，也是一脸忧色，道：“这外头的雪我看似要积起来似的，这都甚么时候了，不该如此啊。”
几个守夜的婆子喝了热汤热酒又换上了厚衣裳，正在外头巡夜把本来开着的窗户都关上，又来送烧热的炭盆子。李纨想了想，道：“我这屋子与兰儿的屋子比别处都和缓，先不消点炭盆子了，余下几个屋里都点上一个吧。我们现在的炭还够用几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