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贾母正在听王夫人说府里的人事,这一场倒春寒扳连了很多人,熬不畴昔的也有十数人,另有些迁徙到庄子上的,现在也没有都好利索。这就空出了些位置,需求增加人手,另有当日接去家里的,现在都好了,又得安排大夫细看了方能再返来,再有就是去了庄子上的,以后如何安排等等。贾母上了年纪,不乐听些亡故疾患之说,只略听了几句,便道:“摆布要紧处所的人都没事,旁的你看着安排就好。好利索的,让大夫看了,或者在后院再待些时候,都没事了,再上来服侍也不迟。”王夫人道:“当时挪去庄子上的,都是疾患重的,现在都有尚卧床的,再让出去服侍怕有甚么不当,是不是就让在庄子上寻些活计做。”贾母点点头道:“你看着办就是了,好不好的,给个谋生也罢。”王夫人都一一承诺了。贾母仿佛想起甚么来,又道:“这环儿现在也进学了,你得空倒要看顾一些,别让养歪了性子。”王夫人正要说话,凤姐出去了,先给几人行了礼,笑道:“刚章家的两个嬷嬷来了,说是他们家二太太差来看望大嫂子的,还跟了几个婆子抬着东西,我刚领去大嫂子院里了。”贾母听了,点头笑道:“你大嫂子平常来往的人倒也未几,这个章家太太倒甚是惦记取她。”凤姐道:“真真如此呢,年前便传闻章家二房都去南边了,这千里迢迢的还巴巴打发人过来看大嫂子,可见是真要好的。”王夫人在一边道:“传闻章家二房现在除了海关,又管上船行了。”贾母奇道:“船行?现在我也老了,外头的事竟是丁点不晓得的。”凤姐笑道:“能劳烦老祖宗听一一听的,那都得是多大的事,这些个微末小事,那里值当老祖宗侧一侧耳朵呢。”王夫人点头道:“我也是听我那mm来信中提及的,说是现在南边兴了船行,里头有章家的人,却说不好是官还是商,都是跟洋人做买卖的。”贾母道:“起初圣上好似下过令要造大船的?”王夫人道:“那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南边大大小小的船真是很多。”凤姐道:“可未几亏这些洋人,做出些自鸣钟甚么的新奇玩意来,便是那贴头疼的膏药我看竟也比我们这儿的好。”贾母笑道:“你打小见惯了这些的,又有甚么奇怪!”

几人谈笑一回,凤姐陪着王夫人出来,过了穿堂,王夫人问道:“现在章家那边都管上船行了,这跟理藩院那头又是个甚么关联?”凤姐点头道:“只说里头有章家的人,到底是不是章家管,也说不准。现在我们家在那条线上的人也不比畴前了,只偶尔听一耳朵罢了。”王夫人默不出声,两人行至王夫人院中,坐定了,只留下亲信几人,王夫人方道:“前些日子你婶婶来,道是让我这边抓紧点。”凤姐道:“这恐怕是叔叔的意义。”王夫人点头,接着道:“这外头的天如何变,我们深宅妇人晓得甚么。只是这一会儿这个祭天,一会儿阿谁祭天的,我内心也七上八下。你叔叔向来不说没准的话,此番这么与我说,老是内心有底的罢。”凤姐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能不能赢也得下注了。”王夫人沉默半晌,问道:“这么一来,恐怕要办理的就多了。”凤姐为莫非:“本来连着蠲了几桩事,稍稍松宽一些了,可恰好老太太给女人们请的好教习,那是本来公主府供奉的,这一年下来,恐怕没个一两千两银子办理不了。”王夫人感喟道:“那还是卖了老太太面子才气请了来的,千万不成薄待了。这里头的分例,老太太的自是头一个,不能动的,或者看我这头,有甚么能俭省的便俭省些吧。”凤姐道:“本年还不比平常,前几日二爷返来与我提及,道是我们这边倒春寒,北边庄子那头倒是春旱,恐怕本年的收成也难说。”王夫人伸手揉了揉眉间,道:“如何也得五六千两才气动上一动。”凤姐道:“也不知外头有没有甚么能腾挪的处所。”两人又来回策画了一遍,只能是各处匀着删减些。王夫人看也差未几了,对凤姐道:“现在你的身子也是一日沉似一日,我也不敢让你过分劳心,甚么要紧事,待你出产了做好月子再议也不迟。”缓了缓,又道:“这话若论我是你婶子,是不当说的,我说这话只当你是我侄女。你既把平儿开了脸放在了房里,我看她也是个费心的,不如干脆风雅着些。若你一味守得严,只怕倒让人寻了缝去,到时候肚里留了种再找上门来,你也只能认了。”凤姐口里应了,内心却当王夫人道子太软和,手腕不硬,才有了赵姨娘这一出。再加上她年事小贾琏甚多,生的又美丽风骚,贾琏对她亦是真有几用心疼的,是以并未把这话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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