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传闻是和生道的,内心暗笑,之前给了入画珠界里的丸药却被王夫人问及,还扯了和生道做幌子的。敢这么做,天然也是晓得他们家的本领,却没想到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便笑道:“你们的药真是好的,前次风寒,我们府里还去采买了好些,真是救了很多人。”吴氏听李纨如此说,内心更是欢畅,忙道:“都是托姑太太的福。”李纨又问:“如此你们此番前来,今后是常住京里了?”吴氏点头道:“都城虽是要地,南边的摊子却大,只本年气候不对,我们当家的这才扔了那头的买卖,先过来定下这头的事。虽说医者父母心,不该有是非贵贱之差,只是这都城到底分歧,如有个甚么灾情疫病的,折腾起来不是别处可比。”李纨点点头道:“这是正理,倒不是嫌贫爱富的说法。看来你们虽从了医,却改不了读书仕进心胸天下的行事。”吴氏听了也笑道:“我们当家的总说天道唯和,为官为民都是一样,需得适应天道。我没他那么些学问,也不与他辩论,摆布都是功德,他乐意做我便听他安排。”李纨听了不住点头,又道:“如果你们能常住京里,今后也能常来常往,我也多小我走动。”吴氏笑道:“虽不能常住京里,倒是季季要来的,到时候奶奶莫要嫌我烦了。”李纨笑道:“那里会如此,虽说本日第一次见面,却感觉好生靠近,你也莫要称我奶奶了,我认你这个嫂子,你倒不认我这个妹子?”吴氏听了大喜,忙道:“说句实在话,来之前不知相互性子亦不敢攀附,现在既如此,我也托个大,mm可不要嫌我乡间人不知礼数。”李纨听了非常欢畅,两人又重新见礼。
且说吴氏回了家,见了吴兆南,把白日里的话一说,吴兆南传闻李纨认了他这个兄弟,内心也是欢畅。吴氏又道:“我本日去,穿的平常的衣裳,倒不是用心摸索,借着送药料去的,打扮的走亲戚普通总不是个模样。那府里,真是繁华已极,稍有些面子的丫环都遍体绫罗满头珠翠,我当时倒踌躇了。怕被当作穷亲戚上门打秋风,失了妹子的颜面。哪想到,他竟这般驯良,上来就扶住了我要先与我论辈分,我一通话下来,就认了我这个嫂子。若换别个,我恐怕还要生小人之心,想想是不是看在我们买卖的份上,可妹子此人,我看是看重我说的仁医之道。你不晓得,我说施药饵暑汤等事时,她那头点的!嘿,说来也奇特,我看她也感觉靠近的很。”吴兆南笑道:“你这一口一个妹子的,公然是靠近。她本是大师令媛又嫁进了国公府的,那里会把我们面上这点子买卖放在眼里。”又考虑一回,问道:“你看她这日子过得如何?”
几人正谈笑,外头送六月节香汤的来了,碧月与翠墨正问来送东西的婆子,那婆子答道:“本年有我们府里本身备的,也有打外头采买的,沐浴的有百合冰片、白芷木香和荷叶柏子三样,洗头的有菊花桂枝、白芷零陵香的。女人们的都已经送到房里了,每料两包,爱用哪个女人们本身挑。”又指了指一旁一个青衣妇人道,“这是和生道的人,说是大奶奶的远房亲戚,本日过来送药料的,我便带他过来给大奶奶存候。”碧月听了忙上来接人,见那妇人蕉布比甲配着麻色葛纱裙,油黑的头发挽得利落,只插着根错金白玉簪子,鹅蛋脸儿修眉杏眼,透着股子安闲。那妇人见碧月上前,晓得是李纨的服侍丫环,忙福了福道:“有劳这位姐姐了,我夫家姓吴,与大奶奶先太太乃是同宗。此番来得冒昧,还望大奶奶包涵。”碧月让她稍候,便回身出来禀报李纨,妙儿早上来接了送来的香汤盒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那婆子闲话。少顷,素云出来了,对那妇人施礼道:“真是怠慢了,奶奶有请。”又回身对那婆子道:“有劳妈妈送东西又带路的,奶奶赏妈妈打碗酒吃。”递畴昔一个素面荷包,那婆子笑嘻嘻地接了,不要钱地出来一通好话。素云冲她笑笑,便领着那妇人进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