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劫,她并不求自家女儿此生能有多繁华,以是,女儿与宣衡……宣衡乃是宣家宗子,要承担宣家统统重担,不说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单说今上野心勃勃,指不定甚么时候会对东楚动兵,战事若起,宣家首当其冲,古来一将功成万骨枯,她真担忧……
谭氏说着,眼里笑出了泪花,目光倒是哀的,她近乎有些神经质的看着空荡荡黑漆漆的一处,喃喃道:“世人皆觉得如此。”
“没事,娘挺得住,都挺了如此之久了。”在女儿面前,谭氏尽力笑着,她拍拍田蜜肉乎的手,深吸一口气,压抑住眼眸中的泪光与悲意,死力稳住声音,以普通的腔调问道:“球球体味昌史吗?”
田蜜实在也有些失神,宣家,原是如此吗?那人平生武功深不成测,子尚且如此,其父必定更不差吧?而祖上,亦可设想了。一门英烈,且能传承百年,此中艰巨,便是外人亦能设想。
谭氏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上染着泪水,视线重重的,重到她睁不开,只能闭着眼睛点头,“是,阿谁家,焉能称之为家?那些人,惟愿此生再不相见。”
她摇点头,又欣然道:“但是啊但是,再多的产业,也经不住先人华侈,向来财多祸也多。没点真本领,要守住祖宗产业,也是不轻易的。”
这些话,实在已经说远了,不过是因为触及宣家,谭氏才说给女儿听的,实在与自家的事情,并没有甚么干系。
谭氏看着自家失神的女儿,暗叹口气。
“田家后辈虽多有不济。但能保持至今,每代也有那么一两个出挑的。”谭氏目光怔怔,缓缓道:“这一代。便有田易。”
“或许吧。”她没细数过,摇点头,又道:“便是这十之有三,也尽去大半——老侯爷去世时,宗子田易正幸亏江东之地观察财产,得知凶信后,他连夜回赶,路途中,见受灾百姓流浪失所,实在不幸,又亲目睹到千亩良田被淹没,无数村落被毁……”
说到这里,她紧握的手又忍不住颤抖起来,向来温和的唇边忍不住透暴露一丝讽刺笑容,秋水般的眸子里,红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