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德素领着王翊进了县城，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座小宅院门口。这里曾是黄家管家的居处，现在分给了黄德素一家。如果只要一家三口住着，这宅子倒是不错。只是现在这里却住了五户人家，黄家只占了此中两间北屋。
“别……”黄李氏拉住丈夫，轻声道：“前次借了一碗，到现在还没还上呢。”
黄德素让王翊等在门口，本身进了屋，见老婆吃力地从缸里取米，心中一酸。他上前扶住米缸，悄悄放下，叹了口气，道：“我去问张文泉借点米吧。”
“门生王翊，拜见师母。”王翊跨出一步，一躬到底。
黄李氏一时呆了，张氏也惊诧无语。
“只要无毛病走动，想来就没甚么忌讳了。”黄蜜斯俄然掩嘴一笑：“如果爹爹在学里见了我去考核，不知是否会打躬说：‘门生见过上差！’”
张氏听了，又震惊了心上的那根愁思，硬扮出笑容，等在一旁等饭好了，盛出来就要洗锅。黄蜜斯上前抢了洗，又说了些欣喜的话，送张氏出去。
少女却毫不在乎，反倒捧着母亲的手臂大笑起来。
“也不消入宫，只在府衙上班。”黄蜜斯镇静道：“文选司就是考上面村塾、里学的西席教员，不让他们懒惰。不过听考我的姑姑说：这职司少不得要四周跑。不过我也不怕，这路上好走得很！”
“呀，这么快就有了一个？”黄蜜斯喜出望外，“我家真是要时来运转了。”
黄德素垂下头，两滴眼泪落在地上，道：“是为夫害了你们母女啊。”
黄李氏也忍俊不由，悄悄打了女儿的手：“不准胡说。真是双喜临门，你爹本日也返来了，还带了个弟子，说是明日送考乙等文凭。”
“我学里的门生，明日插手乙考，本日就住家里。”黄德素道。
“从莱州府返来的时候，还是坐的官驿的马车。”黄蜜斯笑道：“官道也修过了，两百里路才走了一天半就到了。”
“你说……只要有甲等文凭，连四十岁都能够任命？”张氏听了非常动心，赶紧问道。
张氏低头看了看本身的足，无法道：“我这是扬州缠法，做女人时也能走能跑，该无毛病吧。”
“阿弥陀佛，因祸得福，因祸得福啊！”黄李氏完整松了口气，拉着女儿的手道：“我还怨你爹放纵你，害你十七八了都嫁不出去。不成想，竟然以此得了官身！”
“山里能吃的野菜多，勒一勒也就出来了。”黄德素轻笑一声：“大姐呢？如何不见她？”
“是何事？”张氏的心又悬了起来。
“我看米价还要跌，就先忍两天吧。”黄李氏道：“就这两日，已经能多买一斤米了。”
“是。”黄李氏点了点头，回身回屋取米，要筹办做晚餐了。她翻开米缸的盖子，一眼就看到了玄色的缸底。妇女用力拉动米缸，一边将缸里的米粒集合，总算是舀出了一勺。
崇祯帝的袁妃便是天足，张周二位皇后也都是扬州缠法。
黄李氏听闻丈夫在村塾里吃野菜度日，硬要省下口粮带返来，心中酸楚，眼泪已经忍不住流出来了。又听丈夫问起女儿，黄李氏一抹泪珠，强抑哭腔，道：“她前几日跟女伴们去了莱州考女官，恐怕明后日方能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