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晓得爱妾的动静来源可靠,寂然落座,神情恍忽,很久方才凄苦道:“愚夫还是小觑了那些小人!不想他们竟然会攀诬至此!我等君子焉能在圣驾未归之时群情监国!这岂不是乱臣贼子么!”
“悖逆圣教,以刑名邪术牧民,此乃奸我中原,罪莫大焉。”袁枢朗朗道。
袁枢温馨听完,起家拱手道:“牧斋先生恐怕还漏了一条。”
“恰是!”钱谦益浑然奋发:“中环所言甚是!既知储君无道,中环莫非还要北上么!”
江南名流爱名ji,乃是民风。柳如是作为脂粉班首,自有很多姐妹在江南名流府中为妾为友,来往扳谈中常常能套出很多黑幕,这也是她的首要动静来源。别的另有她直接与名流交友获得的动静,谁都不会防备一个以才情闻名的女子,天然可靠性极高。
“是何动静?”
明朝民风使然,存亡远轻于大义。为了大义而死,在士大夫中非常流行,常常是要斋戒沐浴,与家人告别,交代好后事,写好遗表,然后在故交和家人的支撑下安闲赴死。亲朋为了表示对这类高贵操行的了解和推许,也要等后事办完后才气悲戚。
“这事我已经得知了,是高鸿图、吕大器等人的愚行,且不消管他们。”钱谦益面露不悦,也为东林这块招牌再难集合民气而哀思。
“我所谓的根底,乃是江南乡绅、势家、豪族!
“朝廷要征粮,地步在这等人手中;
“哦?”
柳如是点了点头,道:“有人说因为老爷见罪于圣上,以是朝廷南幸以后,必定不得用,以是暗中联络,议立藩王监国,谋取显职,又使圣驾不敢南下。”
“在南都声讨?”袁枢点头道:“操莽之时,未闻有声讨而复国者。我愿尸谏陛下,以正视听。仁人志士,当明我心。”
不一时,一个清丽才子踏进书房,轻柔唤道:“老爷,为何单独感慨?”
“《通报》!”柳如是的目光落在那报纸上:“既然逆储有《皇明通报》为其张目,老爷为何不能办一份《君子报》、《士林报》?办这类报刊要几个钱?我们全出了白送给人看!看另有谁能血口喷人!”
“有此四罪在前,中环还要北上么?”钱谦益一二三四列举下来,总感觉另有甚么罪恶漏了。但所谓一鼓作气,他恰是要借这气势喝醒袁枢,至因而否有遗漏也顾不得了。
“贪婪民财,罗织罪名,刻薄士子,此乃侵我天下,其罪四也!”
“愚夫山隐十年不足,方才悟透这王霸之术。唉,可惜啊,此等至理不能示于人。”钱谦益遗憾叹道:“只要南都众臣同心分歧,截断山东赋税,逆储能撑得几日?还不是得乖乖南下?现在他们纷繁北上,恰是弃了自家根底,任人鱼肉。更可叹另有南人不肯朝廷南幸,恐怕加税分摊,真庸人也!”
柳如是自来有“性机灵,饶胆略”之誉,常作男人冠服,与江南名流群情时政,喝酒唱和。钱谦益固然比她年长三十六岁,但常常就政事咨询于她。此番从故乡赶到南京,也让柳如是相随,堪如幕友。
钱谦益闻言又惊又怒,失态叫道:“此言当真!”
“中环误矣!”钱谦益满脸痛心疾首:“此乃自致于人之举也!某鄙人,却也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君今前去行在,必定也被逆储所困,如何能够拱卫圣驾?当今之际,只要在南都声讨,庶几可保圣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