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李明睿笑道,“鄙人李明睿,有些事要与先生说。”
李明睿暗中定计,寻了个因头,往翰林院内书房走去。那边是存放翰林文牍的处所,常日没甚么人去,除非是为了寻些质料。现在只要两三个老文吏轮值,守着库房,趁便抄些东西。
那老文吏看着已经年进六十,闻言昂首便看,吓了一跳,赶紧起家回礼道:“老爷有何叮咛?”
张老先生讳诗奇,可惜名不副实,诗文上的才气半点奇处都没有。家里也是殷实之门,能供他读书科举,只可惜“考场莫论文章”,他文运不济,从二十岁时中了举人以后,再不能进一步,终究选在了翰林院当个书吏。
“李老爷,传闻项煜返来以后就在写奏疏要弹劾东宫那边呢。”一股风吹到了左中允李明睿耳中。
李明睿到了后院,往库房里排闼便进,心中暗松了口气。他要找的人恰好当值,如此一来事情便成了大半。
项煜高喊一声:“备墨!”那神情颇似武将披挂,斗志昂然筹办出阵。
“项煜项水心。”李明睿缓缓吐出五个字来。
项煜刚回到家没多久,就有同大哥友急冲冲过来报信。他乍一听道“东宫出事”,整小我都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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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考场不对劲,乃是命数,焉知不是姜太公故事?”李明睿笑道:“李某素善麻衣之术,能观人气数。现在恰好得知一事,乃是先生借好风上青霄之良缘,特来报喜!”
如果跟着项煜那帮人瞎起哄,或者干脆装聋作哑,胜了没甚好处,败了便真的是人神共弃!
“水心!东宫出事了!”
擅杀朝廷命官!这是甚么样的放肆行动!东宫侍卫竟然连官都敢杀!天子还没这个权力想杀谁就杀谁呢!
一杆尺寸彤管在手,项煜神情一振,好像名将持剑,胸中布阵,指导疆场。他微微闭目凝神,闻到氛围中垂垂荡起墨香,呵笔铺纸,去过青竹臂搁,垫在小臂之下。手腕一转,逆锋起笔,中锋力透纸背,一时候只要毫锋过纸之声。
“早就传开了!恐怕也就只要您还不晓得呢。”那股风持续吹着,“说是项煜去东宫外邸求官,成果吴伟业从中下了黑手,让他被太子赶了出来,故而积怨在心。刚好东宫侍卫在戒严的时候杀了通政司的知事,再加上吴伟业跟寺人、宫女混在一起,他便以此为由头,要弹劾吴伟业交友内寺,秽乱宫禁。”
“李老爷请说。”那张老先生道。
担负“风”这个角色的,便是那些入流不入流的书吏文办。
“此事至今不过经年,臣当时得忝末席,音犹在耳。而现在妇寺相同,外臣内居,秽乱之污,岂得轻脱!想太子幼年,性如璞玉,纯纯不知人事,正被田存善所误,其大恨何故加哉!臣请斩田存善,以明内廷平静!”
这就是不敬贤能的了局啊!
“李某素知翰林院有一宝,说的便是张先生。”
“敢问先生,小老儿这喜从何来?”张诗奇一脸严峻问道。
若说这辈子他另有甚么不甘心的处所,便是不能得个光亮正大的出身,封妻荫子,为父母祖宗挣个封诰。
“庶子吴伟业,其罪同焉!吴氏本鼎甲之才,圣恩浩大,逐年拔擢,但是凑趣内侍,以外臣之分而出入内禁,见过不纠,一味放纵,诚阉党之流毒,名教之罪人!若不斩此等奸佞小人,逆案之獠必于鬼蜮当中窃谋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