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吴甡回了一礼：“长史有何见教？”
章尚絅本来就是个不会弯弯绕的人，见吴甡这么问，只觉得吴阁老承诺了他的要求。他一心忠贞。看别人天然也是如此，想来这也是减轻太子的罪恶，吴阁老身为臣下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并且现在的移民跟高天子当时候又不一样。
西铭便是张溥的号。
如果换了东宫系武将听了，恐怕连最老臣的萧陌都会当即拔刀相向，谁都保不住这个章尚絅。
吴伟业听他说得如此慷慨激昂，心中打动，从被窝中一跃而起，道：“多承兄弟顾虑了！”他被屋里的寒气一激，旋即又复苏了几分，为莫非：“朝宗，我师承西铭先生，是道南一脉，于关学却没甚么了悟啊。”
“不如如许。你先去劝秦大王清算金饰，随殿下一同入京避祸。到了京师，也不消一半，只是少量给殿下一些军资，不就没事了。”吴甡笑道。
享堂三楹。内里设五张几案，正中供奉杨时神像，摆布四龛内奉配宋、元、明三代诸贤神位。内悬匾高悬：“伊洛正宗”。故而东林大凡停止会讲，主讲者都要依例带领各地前来插手讲学的学者，整肃衣冠，至道南祠向杨时神像行四拜礼，然后才入坐讲学。春秋公祭也是如此，一丝不能怠慢。
“请太子略取其半，则可保全亲亲之礼。”章尚絅天真道。
“下官怕秦王不日便要暴病了。”章尚絅面带戚色：“东宫求贤若渴，求人若渴，求财也若渴，秦王麾下一无忠勇之士为之仗胆，二无材力之士拱卫身侧。却恰好坐拥三秦之宝，财贿盈库，这岂不是自取灭亡之道么？”
章尚絅一愣。皱眉点头，表示的确毒手。
吴甡发笑道：“长史何出此言？秦王莫非有了急症？老夫固然略通医理，却也不是圣手名医啊。”
“噤声！”吴伟业俄然暴喝一声，健步走到案前，抓笔舔墨，清丽的蝇头小楷顿时从笔尖上流淌而出。
吴甡并不同意皇太子从秦晋大范围移民。当年高天子大范围从山西洪洞县移民河南，兄弟分歧村，家老不通信，导致很多人家再也续不上族谱。这做法在官方引发的反应很大，至今还了传播着朱天子三屠怀庆府之类争光之事。
“吴老先生。”门厅有人躬礼叫道。
到当时，又有谁会去体贴一个藩王？
世人以党争而知东林，真正的东林学派倒是始建于北宋。
幸亏他面对的是玩转宦海的吴甡吴阁老。
侯方域心中猎奇，暗道：莫非这醉厮刚才哄我，实在早就对关学很有研讨不成？不然如何瞬息间笔下能得百千言？他凑过甚去，细细读了下来。初时只感觉用字凝练沉重，写这关学梗概公然远胜本身的富丽超脱，更像是西北大汉的手笔。厥后越读越是心惊，一样的四句教，起疑论，乃至民胞物与，如何细解起来就能如此深切浅出，发人深省！
福建将乐人杨时即于政和元年在无锡创建了东林书院，并耐久居此讲学。杨时字龟山，恰是程门立雪的那位，乃程颢、程颐兄弟的嫡传高足。二程对杨时都非常正视，一次杨时南归，程颢亲身目送之曰：“吾道南矣”。
侯方域怕他冻病了不好操纵，赶紧上前用被子裹住他，道：“虽不中，亦不远矣。”吴伟业绝望当中带着茫然，只是等侯方域说下去。侯方域又道：“刚才我从府衙出来，被张知府叫住，让我写一篇关学大抵，是太子殿下后日祭拜张子要用的。我想，我的古文远不如梅村兄，于圣学之道也不如梅村兄，何不以梅村兄的高文进呈？如果得太子夸奖，我恰好表白正主，还功于兄；如果太子看了不快意，归正我也只是个小小书办，便担负下来又如何！大不了将我也逐出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