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开城门是能够砍头的重罪,即便是这位王将军也不敢做出这类鲁莽事来。想来这是知识,身为总兵家人如何会不晓得?事出变态必有妖,长夜漫漫捉个妖也是一桩趣事。
这些日子都已经冻死好几个守城的老军了。
王将军心中震惊,面上却如同被风霜冻实了普通,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李贼何日攻城的?现在在那边?”
门开,北风冲了出去。门后的亲兵用力关上了门,截断了这股冷风的退路。
慈恨点了点头,叹道:“李自成这回追得真紧,昨日中午破的潼关,那现在该到渭南了吧。”
杨暄见了独眼的李自成,闪过了千万个动机,终究却落在“杀身成仁”四个字上。他想本身寒窗苦续,竟然只做了一任县令便再没有发挥的机遇,更是悲从中来,破口怒骂道:“王命诰!你这吃里扒外的逆贼!你不当人乎!李自成!你这贼汉!你害得自家祖坟被毁,你家祖宗因为你在地下永受刀割火烧之苦!你这天诛的贼鸟”
关楼里出来个识字的把总,细心勘验以后确切无误,方才陪上笑容道:“这位兄弟辛苦,要不内里坐会儿,暖暖身子?”他是想刺探军情,也好便利有个筹办。平常探马看在火炉烈酒的份上也不会回绝,只是这个东宫侍卫却格外不近情面。
“快备马!少废话!”他板起脸,便呵叱着边往楼下跑去。
“还是!”朱慈娘振声道。
炮声响起,旋即又追来闷雷普通的鼓声。
“服从!”
“王将军!”老军赶紧起家:“是几个外来客,说是白总兵的家人,嚷着让开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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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将军回到城楼里,身后亲卫纷繁跟着出去,立即就将这这片不大的处所占满。诸多军将呼出的热气,也让这冷冰冰的天下多了几分热度。
李自成要攻城了。
“军情在身,能担搁么?快给找匹马,我这就要走了!”夜不收急道。
“殿下,明日拜祭张子的事”
闯贼攻城了。
“我们是白总兵广恩将军的仆人!快开门啊!”城门下的仆人不依不饶地喊道。
“昨日打的潼关”王将军在本身的将座上坐定“谁去刺探一下,闯贼现在到了那里。”
“王举人开门献城啦!王举人开门献城啦!”
王将军坐在坐中,闭目养神,仿佛老衲入定。贰心中倒是翻滚不已:李自成终究叩响了潼关大门。
“杀了。”李自成悄悄按了按新作的玄色棉布眼罩,心中暗道:可惜还是个进士官。
十仲春初四日,晨,有雾。
王将军转过身,独自往城楼里走去。他轻飘飘甩出一句话:“别嚎了,我不说开门,这西安城的门就开不了。”
“既然李自成来了,那我们就走!”朱慈恨披衣而起:“调集东宫侍卫营把总以上军官军议!”
王将军没有多说,走到女墙,手按住砖块往下按去。还不等他看清上面的人影,手已经被墙砖冻得生疼,赶紧抽了返来。
只是半晌工夫,杨暄身边已经再无一个站着的人了。他因为穿了官服,被贼兵认出是县令,反绑了双手押到李自成面前。
北风吹起城关上的灯笼,守城老军生捂着耳朵,蹲在火炉前取暖。被北风扭曲的火光并不能带来多少热度,胸前脸上另有些暖意,到了后背就已经冰冷一块。老军耸动着肩膀,活动背上冻僵的肩肿骨,嘴中喃喃哼着小曲,恐怕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