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抬了抬手，本想捂住眼睛，却又恐失礼，硬生生压了下去。
“各军英魂皆要定时祭奠，得供香火，以教厥后者知之。”朱慈烺明白道：“至于卢督，今后修天雄军军史时，天然是要列在第一名的。”
“是天下强军！”萧东楼由衷赞道：“不逊我天雄军！”
“殿下……”萧东楼声音有些哽咽。
卢象升这位总督天下兵马的督师，最后只能带着五千残兵奔赴疆场，终究战死疆场。
诚如墨水实际所言，往一杯水里滴一滴墨水，整杯水都黑了。但往江河中滴一滴墨水，完整不会有任何窜改。被编入其他军队的天雄军就如墨水落入江河湖海，很快就被异化殆尽。而这支落草为山匪的天雄军余部，反倒更多地保存了天雄军传统，是更加“纯洁”的天雄军。以他们作为种子，用严格的东宫操典来灌溉，会长出如何的巨木？
崇祯十一年，东虏分两路入关，围逼京师。卢象升以宣大总督受命总督天下兵马，第三次赐尚方宝剑，带着他的天雄军再次回到抗击东虏的疆场上。但是当时崇祯格外信赖杨嗣昌，暗中方向于清军媾和。杨嗣昌对于卢象升这面主战派旗号极其不满，以总监军寺人高起潜分了卢象升的兵权，又按兵不动，让卢象升堕入清军包抄当中。
“你持续说，”朱慈烺挥了挥手，“我在宫中时也传闻过卢督的事迹，但是对于他的身后事却知之不详。”
“小人明白！”萧东楼镇静道。
“当时高起潜捏着祖宽的五万关宁铁骑就在鸡泽，间隔督师所被围的贾庄不到五十里！建奴马队三万余攻打督师残兵五千，并且保定巡抚张其平拒不发饷，营间断粮数日！”萧东楼只感觉鼻根发酸，受创的眼睛火辣辣地疼。
“你归去以后先清算名册，情愿留在军中的，先编入新虎帐受训，受训结束以后以才气授职。不肯留在军中的，能够优渥夸奖之，如果想在故乡买地的，也可持我令旨去见处所官吏。总之随其志愿为上。”朱慈烺道。
萧东楼的热忱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时燃烧很多。
“懦夫慎言。”吴伟业干咳一声，出言提示道。
“殿下，军纪乃治军之本，我们天雄军的军纪也是甚严。”萧东楼咧嘴笑道。他这一笑，牵动脸上肌肉，让那到疤痕格外扭曲，吓得吴伟业暗吸一口冷气。
“不过……”朱慈烺拉起萧东楼的手臂，走到帐外，一指军容划一，阵列光鲜的东宫侍卫：“你看这支师旅如何？”
——你都看出来了，我会看不出？
朱慈烺长舒一口气，道：“卢督身后八十余日方才入殓，这事我是晓得的。杨嗣昌非论功过，如此慢待忠臣毕竟是他的污点。”
“当时督师麾兵疾战，呼声动天，从辰时厮杀到未时，火炮、箭矢全都耗尽了。小人当时是督师的亲兵，就听督师说：‘奋身报国，就在现在！’旋即亲身冲锋，亲手击杀数十人，身中三刀四箭，落在马下。当时小人身上也中了几刀，又被东虏一个甲兵砍伤了脑袋，面前一片血蒙蒙的，模糊还能瞥见掌牧杨陆凯扑在督师身上，转眼间背上就插满了箭。”萧东楼抬起手，遮住了脸上的伤疤，一口气说道。
朱慈烺脸上浮出浅笑，上前扶起萧东楼，道：“材力之士愿为国效命，这是国度之幸！但是现在官兵军纪涣散，民惧之如猛虎贼寇，故而我在东宫侍卫营定了些端方，你们能够先看看，如果过着不风俗，也能够取了赏银回家过安生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