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七郎一向紧紧抓着医者的衣衿,目光凶恶道:“要你何用?”
杨毓一顶青色帷帽,一身青蓝色襦裙,自暗淡的厅中走了出来。
世人现在那里还能不明杨毓话语中的意义?
医者气味混乱,颤声道:“可先用些安神的药物,让女郎安然安息半晌。”
:“开药!”桓七郎一把松开医者,医者发展两步,自走到榻几边开药。
一夜无话,次日天一亮,医者整好装,再次登门。
杨毓伸出洁白如玉的双手,缓缓的将帷帽拿了下来,抬起脸,看向医者,一字一句道:“是。”
说着,杨毓一身的萧洒清傲,眸光熠熠生辉看向静墨,语句字正腔圆的道:“将我的琴拿来,我便学一学关公的雅度。”她的话说的很天然,而字字又非常清楚。
在场之人都是见过杨毓风韵的,也很有些熟悉的,现在见她饶是遭到毁容之痛,也没有一分黯然,心中对杨毓更是另眼相看。
世人中几个怯怯私语之人突听杨毓这“五不弹”,顿时面色羞的绯红。
樊公躬身,只为赶走打搅杨毓弹琴俗人。士子们赞叹一瞬,接着,他们将目光直射到那几个浑身华贵衣裳,配着香囊的小姑郎君。
穿着华贵的小姑见到杨毓的脸,刹时吓的失神,神采煞白的,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与身侧的小姑道:“这,该有多痛。”
二人似有同感,又互视一眼,不忍再看退出人前。
杨毓冲樊明微微点头。
静墨走到外间,桓七郎坐在软榻上,见静墨出来,欣喜道:“阿毓醒了?”
小小野店已然被包了下来,下仆们忙着筹办补给,士人们传闻杨毓本日要在店中刮腐肉,纷繁堆积在院子中等待着,人群中窃保私语着。
医者偷偷的看了桓七郎一眼,桓七郎却道:“阿毓,那麻沸散用上不会感遭到多少痛,你放心。”
医者善于医治烧伤,见这如此激烈的对比,也不由低下头,暗叹一句,可惜了如花美眷。
一侧的小姑神采亦是讷讷,两人本不熟谙,却相视一眼,小姑娇弱的双唇抿成一条线,轻声道:“昔日我总恋慕那女郎,虽出身寒微,却能得王靖之青睐。”
:“是。”静墨回了一句,跪坐在一边的医者一颗心终究放下。
杨毓笑着,半张脸清媚无边,美艳绝伦。半张脸焦黑上带着水泡,水泡模糊的排泄黏稠的液体。
足足喝了两杯,祺砚将软枕放在榻边,杨毓靠在榻边,身上的寝衣已经换了干爽的,现在却又痛的汗湿了。
医者仿佛不放心又对杨毓劝道:“刮肉乃是噬骨锥心的痛,不消麻沸散那更是痛上加痛,女郎想好了?”
:“但是。。。”桓七郎还要再说,却见杨毓笑道:“当年蜀国五虎大将之首关公刮骨疗伤时,谈笑对弈,我便学学关公。”
:“是。”静墨没有游移,回身去取琴。
静墨现在浑身冰冷,模糊的有些晕厥之感,她定定神思,黯然道:“女郎不是平常女子,待女郎醒来,再问她的意义吧。”说着看向桓七郎。
另一小姑低声道:“单凭这将毁损之貌透露于世人面前,却无一丝矫揉。本日方知,我真逊阿毓多矣。”
那几人神采红欲滴血,纷繁低下头,灰溜溜的走开。
她脚下踏着绘有芙蕖的高齿木屐,行动文雅而萧洒。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皎然兮似委宛之朝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