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已经去门口了。”
下仆将阿伊抬进了客房中,医者检察过,证明了杨毓的眼睛并没有看错,阿伊的左脸被人剥了皮,眸子也被挖了。
是否就如本日她如许看着阿伊一样?
乔巫一见杨毓执意要走,顿时慌了手脚,几步上前道:“乐宣君,末将率兵倒霉,你罚我吧,只要你别走,别闭幕赤甲军,如何都行!”
邱永微微点点头,拍拍乔巫的肩膀道:“我会好生安慰乐宣君,你,好自为之。”
:“快去请医者。”她转眸不想再看。
:“君!”
:“君,门外,有人倒在门外了!浑身是血!”
:“樊长史!”邱永神情有些慌乱。
:“阿伊,你这是,如何了?”杨毓的声音有些颤抖了。
那半张被发丝遮挡的脸,似被人活生生剥去脸皮普通,一缕缕的肉丝连着筋肉,红白一片,而那半张脸上的眼睛,成了个黑洞穴,已经不翼而飞。
杨毓微微侧目看着身边不知所措的乔巫,接着道:“同是五品虎贲中郎将,阿翁身在火线,跟着胡人打击,几近无一刻能够安息的。直至他仙去,我已有三年又五个月未见过阿翁一面。他的尸身,披着沾满血迹的盔甲被运回聊城那日,已然发臭。”她笑着看着乔巫,乔巫却更加无地自容,双唇讷讷的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毓定眸一看,那人一身褴褛,身上充满了鞭痕,一头泛黄的发丝垂在肩头遮住了半边玉白的脸颊,她不由抬起手,将那淡黄而亮泽的头发拢到一边,那头发合着已经将近结痂的鲜血凝固着。
:“乐宣君,求你!”乔巫将头垂的更低,双颊赤红。
阿伊笑着道:“感谢你。”
邱永唇角微微上扬一瞬,转眸对乔巫道:“这一次乐宣君伤了心。”
:“是!”
:“不但是阿翁,另有千千万万的大晋儿郎,他们日夜站在边陲,满怀希冀,守望着破裂国土。”她悄悄叹了一口气道:“当初来到竹山,我迟疑满志,想着拼尽我一身,也要练出一支所向披靡的马队,为大晋尽一份力量,安抚阿翁,老友,以及统统因胡人而死的大晋子民。时至本日,我才晓得,我真是自视太高,好笑至极。”
杨毓蹙着眉道:“只要你情愿,就住在我这,无人赶你走,无人伤害你。”
:“我,我该如何做?”
乔巫面色难堪的看向邱永乞助。
她绝望的看着这些人,缓缓的摇了点头,转过身去,轻悠的道:“你们,都散了吧。”
异口同声的喊声震天响地。
她目光看着榻上紧闭双眼的阿伊,忽而,眼圈红了红。
夜幕之下,杨毓规复了常穿的一身青蓝色宽袍,刚才沐浴过,发丝随便的披垂在身后,她站在月下,一手捏着酒盏,一手挥着短剑,眸光带着些许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