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毓扬唇而笑道：“本日我便做一次如庾君这般闲散之人。”说着一抬头，将酒饮尽。
初二稳稳铛铛的落在天井中，见了这一幕，只想回身就躲，却仿佛已经来不及了。
王靖之抬眸看了杨毓一眼，低低的笑了笑，接着又簌簌的写了第二个方剂：《桃李》，主料：沉香、柏叶、幽兰、菊花、白芷。
：“郎君，香料寻来了。”
庾蒿略微沉吟了一瞬，道：“婴女香主料有檀香、乳香、虎魄、陈皮、白芨，将檀香压碎，乳香、虎魄、陈皮、白芨研磨成粉，再用花蜜调和，捏成鸡头米大小的丸子，贴上金箔，阴干后窖藏一个月，便成品了。”说话之间，他的语速一如平常，便是讲授到镇静之处，也只是微微叠指击案。
杨毓扬开端，很附和的道：“多谢庾君谬赞。”
：“好。”
：“女郎，琴来矣。”
他这才昂首道：“不劳庾君费心。”说着，转眸看向杨毓：“我来为你制香。”
温情而称心，萧洒而不羁。
王靖之展畅度量将她搂住，缓缓的抚着她柔亮的发丝道：“阿毓，我的阿毓。”
祺砚捧着琴盒，一旁蓝芍等婢女摆上琴案，将帷帐内的熏香掐灭，又重新焚香。
王靖之悄悄拉过杨毓柔嫩的小手握在掌心中，慢条斯理的道：“《幽篁醒梦》可做你平常熏香，《桃李》可在讲课时焚燃，《清心引》味淡而雅，可在弹琴时扑灭。”他微微顿了顿道：“《暖帐香》只待你我大婚之日，焚给我一人闻。”
：“否，便取畴前用的旧琴。”
杨毓坐在琴案前，信手拈来，缓缓的将霜雪推开，迎来满室暖意。
庾蒿微微摇点头道：“据某所知，乐宣君收到的封赏和这两千邑户的俸禄不下千万金，却能保持清正矜持，难怪你双眼能如此清澈。”
他曾觉得对她的爱是能够掌控的，究竟，却并非如他所愿。
庾蒿一摊手：“王卿的卿卿，那里用我奉承呢？”说着，他抚着肥硕的大腹，朗声而笑。
这是一个生于乱世却自有风骨的士族之女，她能温婉的烹出一壶香茶，也能奏出世情百态。她能窝在他怀中耳鬓厮磨，也能独立人间如松如竹。
祺砚又应了一声，从速去取。
她断交，说：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庾蒿这边放下托盘，一边缓缓的斟酒，一边道：“这制香啊，就是要保持一份清雅之心，又何必急于一时呢。”舒缓的话音未落，他一手持着一杯酒，别离递给王靖之和杨毓。
王靖之玉手高抬取一浅盘，将研磨好的麝香倒了出来，奇异的是，那香末竟然没有浮起来一分一毫，尽数规整。
庾蒿仿佛想明白了甚么，笑道：“乐宣君贵为亭主，名满天下，竟连这般浅显的毛毯也赞了一赞，若非是我亲眼所见，普天之下恐怕无人信赖乐宣君之廉。”
杨毓笑了笑道：“我已经风俗本来的糊口，改不掉了。”
惊世之容与其一贯的张扬与素净，如一朵盛开的绝壁上绝美的花朵，伤害又让人忍不住去靠近。
杨毓面色蓦地一红：“你，你，哪有人给未婚女郎制这等熏香的！”
二人分开，接过了初二递上的小小承担。
杨毓微微垂下头，转而迎上那缕极具霸道的目光，悠悠的嘲弄道：“好个风骚的王司空。”
王靖之恍若未闻普通，用那双通俗而澄彻的眸子，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