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毓扬起唇角,笑的清艳,阮容放下怀中的琵琶,接过杨毓手中的木桨,和顺的道:“阿毓先安息,看为兄如何撑舟。”
司马安扬起暖和的笑意,透过昏黄的帷幕,看着外间渐行渐远的画舫,略微沉吟一瞬,接着道:“迩来士族对皇室不满之心越重,若那七人皆能入朝,能和缓皇族与士族的氛围吧?”
杨毓说,身边的君子高洁如玉璧,品德如金锡,君子之交淡如水,不需多说,也能明白对方的意义,君子以淡为亲。
王冲毫不在乎的一笑,回身对谢元清拱手施礼,笑道:“他日再与谢氏郎君共饮。”
谢元清略微沉吟一瞬,变坐为跪,双手抱拳道:“陛下,臣绝无陷陛下于不义之心,杨氏女郎贤名远播,且与七贤交好,若陛下将她封为妃嫔,不但和缓南北士族干系,说不定还能招揽七贤入朝,臣下拳拳情意,全为今上。”说到最后,谢元清那一身清隽已然几近尸谏普通。
两把琴,一把琵琶,相互交应,却又不躲任何一方的光彩,漾漾荡荡,叫这泛舟之间即兴所奏,由心而发的乐声绵绵长长,激越而不霸道、悠远而妙趣横生。
岸边,数驾牛车已跟了河中的画舫好久,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画舫上世人相视大笑。
行在最前头的牛车中,一青年郎君挑开帘幕,伸出头,朗声笑道:“舟上君子可愿下舟同饮?”
谢元清这句话说到了司马放内心,他固然心中兴趣大起,面上却似升起冰霜,冷声道:“那是王靖之早已定下之人,我怎能夺臣下之爱?”
谢元清低垂着头,唇间划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歌声悠悠的传到岸边的牛车中,谢元清的眉心拧了拧,俄然发觉到司马安投来看望的眼神,他双唇微微一抿,不尴不尬的笑道:“杨氏女郎歌声甚美。”一句话,将杨毓歌中的寄意隐了去。
司马安面色略微和缓,转眸看向帷幕外美景,扬唇而笑道:“容我想想。”
谢南笙本就生的貌美若仙,且颇具才名,却恰好相中王靖之那傲岸至极的人,现在王氏在朝堂中重掌大权,若王谢联婚,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稽夜畅怀一笑,声音降落而富有磁性的吟道:“有女同舟,颜如舜花。将翱将翔,柔胰琼琚。彼美杨氏女,华丽耀金陵。”
阮宗顿觉妙不成言,本想待杨毓与嵇夜奏完这一曲再以奏一曲琵琶,可此时,他再不能待一时半刻,他竖抱直颈琵琶,左手按弦,右手五指弹奏,琵琶音色如两玉相击,在两把七弦琴胶着呼应之时,突入这一缕轻音,将这曲奏的更加奥妙。
杨毓说,不但与他有缘,这人间产生的统统皆是缘,有何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