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岳一怔,楞在那边不晓得说甚么好,半晌又道:“既如此,陛下不要出降,可随臣突围而出,臣誓死保护陛下安然,然后去往秦州驻跸,再号令天下义士,岂不好么?”
司马邺赞成地把头一点,却不再看索綝,冲着高岳道:“朕幼年有力,空负天子之名,实不能为卿等臂助。只要留在这里,牵涉住胡虏的重视力,才好使卿等更有机遇能够脱围而出,这也算朕多少做出些进献……”
司马邺木然坐着,摇点头道:“不。索太尉乃是国度勋臣,朝廷支柱,应陪侍在朕的身边,不成拜别。”
司马邺摆摆手,止住了高岳,道:“卿的至诚,朕非常清楚。但卿说错了,朕要你现在拜别,并不是要你逃窜,陷你于不义,而实在是要以重担交给你。”
司马邺惨淡一笑:“朕好不轻易从洛阳逃到长安,此番不想再跑了。并且朕是国君,当守宗庙,长安城,朕是不想也不能分开的。不管存亡,朕都必必要留在这里。”
高岳心中难过。他晓得司马邺凶多吉少。如果从野史生长来看,司马邺被刘曜俘获后,确切押送去了平阳,但随即受尽了各种屈辱,乃至在汉主刘聪如厕的时候,被迫在其身边捧马桶盖,最后仍逃不脱被殛毙的运气。这位悲苦的少年天子,短短的平生,却充满了各种灾害厄运。遇害以后,他被匈奴人草草安葬,长眠之处竟都没有人记得清楚,令人怜悯揪心。
此言一出,满殿顿时哭嚎起来。可骇的时候,终究要来了。
此时再没有品级森严的君臣之纲,而惟愿有肝胆相照的兄弟之情。高岳如同被电击类似,浑身一颤当即便愣住了脚步。但他没有回过甚去看,不过半晌,便抬脚就要仓促拜别,只是,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中无声的滑落。
司马邺俄然站起,从丹墀上快步下来,来到高岳身前,竟然俯下身要来亲手搀扶。天子如此,高岳只要先站起家来,果断道:“陛下!臣愿为陛下死战,不肯临阵逃脱!”
“高兄!今后保重!”
“朕是天子,莫非你二人,竟敢劈面违背圣旨么!”
他的话,却被一阵短促非常的脚步声打断。一名侍卫,连礼节都顾不上了,满面惊惧惶急的奔出去,喘着禀道:“陛下!贼兵已进内城了!”
在他身边,麴允深深下拜,慎重道:“使国度丧乱至此,乃是臣无才无勇所误,愧对陛下。臣惟愿留在长安,半晌不离陛下摆布。陛下守社稷,臣守陛下。”
“这!”
急怒攻心之下,高岳气冲斗牛,血涌上头,骨子里的狠鸷蛮性当即发作,他跪地不起,梗着脖子抗声道:“臣不奉诏!臣决意与胡虏死斗到底,请陛下收回成命!”
高岳只是再三不肯报命,樊胜也涨红着脸几次点头,不肯舍弃司马邺。见劝不动,司马邺将脸一板,蓦地进步了声音。
说着,他对高岳瞪起眼喝道:“话已至此,卿等勿以朕为念,还不速去!”
高岳上前接过了封着火漆的圣旨,表情沉重无言以对。司马邺点点头,快步回到了龙椅上,将袍袖一摆,决然道:“局势紧急,朕令高岳速速率军突围,勿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