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多年交战从死里逃生的经历,让杨韬警悟起来,他上前两步,一把翻开帘子,再不顾劈面而来的酷寒,伸出头去只侧耳聆听,极目远眺,夜幕黑茫茫的,月光也暴露些脸来——雨丝已经变小了很多。
最后一句话已经有些粗鄙暴虐,但杨韬并未出言禁止,反而心中大觉得然。老丁固然是粗人,心性愚直,说不出甚么冠冕堂皇的事理,但他这番话说的非常仇家。带领之间有冲突,暗里里明争暗斗各显神通便是,但若一方主动在部属间挑衅是非,大肆诽谤訾议敌手,非惟是显得有些下作,且会崩溃部属的从命畏敬之心,令民气暴躁步队变得不好管带。
他又要扣问,杨韬猛地抬手制止了他。静悄悄的夜色里,远远地,战马的鼻息声越来越麋集,随后便有人在大声喝问着甚么,杨韬快速瞪圆了眼。
“来袭何人?”杨韬大声喝问,有那焦头烂额的败兵,忙上来两个。
心中骂翻了任华祖宗,杨韬不暇再多想,当即便道:“速去传令!放弃核心,以本将为中间,全军在此集合,结成圆阵先做防备。”他回顾一下身后的数百人,又道:“你们统统人全数大声呼喊,一则给兄弟们树个目标,二则用以鼓励士气,快喊!”
“不晓得!只晓得敌军成千上万,仿佛是盗匪,又仿佛是羌人,我们措手不及啊将军!核心的兄弟们死了一大半了!”几个败兵带着哭腔,杨韬的心被狠狠地揪紧。
“核心的鉴戒尖兵呢?为甚么不提早示警!”
“将军,你?”
杨韬仿佛被冷水泼身,冰冷彻骨。黑暗中漫山遍野的火把亮光,仿佛无数的鬼眼在狂暴地瞪视着他。他连盔甲也不及穿戴,返回帐内抓起兵刃,闯出去几步便跳上拴在帐外的坐骑,大声呼喝,试图节制住局势。
不过斯须,无数喊杀声已蓦地震天响起,夹在无边无边的火把亮光和刀枪的金戈交叉中,仿佛天罗地网般向晋虎帐盘袭来!
很久以后,俄然,杨韬停下了脚步。他偏过甚,帐外风声雨声以外,他还细心的捕获到了一些异响,那是战马收回的不安声音。
老丁本来真的只是说顺了嘴,但话一出口便覆水难收,不好再粉饰,当下便只好照实了说道:“任华门前的守卒,和我倒也有几分友情。我是听他说的,任华和一众亲信高谈阔论,说将军怯懦如鼠,没本领还摆甚么架子,又敢获咎张春张将军,今后总有哭的那一天。”
“说是任将军讲的,不消大惊小怪,让一多数人去歇息了,只留的五小我在巡查!”
晋虎帐盘现在已经大乱起来,人喊马嘶沸反盈天。惨叫声不断于耳,数不清的兵卒,在睡梦中就被莫名其妙的捅死,白白丧了性命。更多的人被惊醒,却连衣服铠甲都来不及穿,跌跌撞撞的跑出帐外,兵找不到将,将带不出兵,黑郁郁的寒夜里,一时底子构造不起战役力,被来势不明的仇敌,随心所欲的豆割砍杀,血流盈野。
接着又有更多的声声响起,“姓任的都溜啦,我们也都走他娘的,别白白送命!”一声唿哨,核心晋兵仿佛一下子土崩崩溃了,敌军的叫唤蓦地近了很多。
老丁不屑的撇着嘴,“大事问不了,小事不肯问。前头才扎下营来,他便在自家帐篷里吃吃喝喝,完了倒头便睡。废料一个,这类人,要不是背后有干系,谁他娘的会……”